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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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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端坐于上首,闻得此言,放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扣动。

    “元青竟信坊间流言?”

    李茂微抬起头,眼中溢出笑意来,“世间岂有无根之木?坊间既得此传言,足见将军已有此意。”他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微沉着声问,“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言已至此,沈昭便无意再遮掩,只神色如常地颔首,“那日在府衙与曹老爷会面,确有此意。”

    李茂神色一僵,眼底露出些许不悦,细看之下似藏着几分急躁。

    “沈将军怎可如此!”

    此言一出,他似是以为这般态度略有些无礼,于是又掩着嘴轻咳一声,“茂方才过于急躁,是以险先出言不逊,望将军见谅。”

    沈昭微偏着头,仔细看了他一眼,直至其略感不适时,才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元青忧心此事,原是为偏关军士着想,我自无怪罪之意。”

    李茂总觉得沈昭的眼神别有深意,却又瞧不出端倪,便犹如掩饰一般喝了口茶,“此言实乃将军抬举茂。然茂心中尚存疑虑,您此前曾言曹家罪大恶极,原是不可宽恕之徒,怎私吞田产一案,竟将首恶释放?”

    “元青此言有误。”沈昭微微摇头,语气淡然,“首恶乃把总刘传仁。”

    李茂闻言一愣,片刻后才讪讪一笑,“刘传仁固然为首恶,然曹家助纣为虐怎可饶恕?”

    沈昭微挑眉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元青似是很关注曹家?”

    这一眼使李茂心中微颤,随即略微抬高了音量说道:“将军何出此言?茂实乃忧心商队之事,您此前可是……允我接手偏关商队。”

    “原是忧心此事。”

    沈昭顿时笑了起来,半晌才止住。

    “元青不必忧心。曹家行事猖獗,我自不会容他。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以我尚留他些时日罢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茂在心中将此言默念了一遍,却觉察不出沈昭意欲何为,正欲再询问一番。

    却见沈昭已偏头朝他嫣然一笑。

    “元青暂且放心。我既已允诺你,又怎会食言?我虽只掌偏关一城,然此等微末之能尚有。”

    李茂便她的笑容一晃,竟有些失神,等回过神来时,沈昭已微敛笑容。他随即定了定心神,见言已至此,便不再多言,“如此,茂便静候将军佳音。”

    沈昭则是起了身。

    “启程在即,我尚有要事处置,便不多陪。元青若无事,就暂且回府罢。”

    说着,她便朝外走去,步子很快便跨出了偏厅。

    倒是李茂坐在官椅上,看着她笔直坚定的身姿,久久无言。

    过了片刻,才摇头失笑,神色间似乎带着些许惋惜。他忽然觉得,如沈昭这般惊艳绝伦之人不该留在边关,西北的黄沙或许会将她覆盖,战场的厮杀亦会使其沾染鲜血,此绝非善事。

    李茂微愣着神想到。

    半晌后,侯在一旁的随从上前,低声问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主人已不在,他们自然该走了。

    “走罢!”

    李茂笑了笑,随即起身。

    “她又非边关之人,总有离去之时,我又何须惋惜?”

    此言十分突兀,又细若蚊吟,是以随从并未听清,当即十分茫然地问,“公子方才有何吩咐?”

    李茂摇摇头,怡然自得地出了府衙。

    他原先常在外行商,多是居无定所。然自从谋算偏关之事后,便多居于此间,因此便在此处置了宅院,位于城南,只一间二进庭院,同他本人身价相比稍显寒酸。

    一路看去,府中摆饰寻常。李茂倒是面色如常,回府后,径直去一侧的书房歇息。

    不待多时,便有一青衫文士缓步入门。

    李茂看到来人略有些意外。

    “先生来此,怎不使人事先报备?”

    “一房之隔,何须报备?”青衫文士神色淡淡,朝他略一拱手,随即在一侧的官椅上坐了下来。

    对方行事总是这般直接,李茂心中虽有不悦,却不好过多置喙。毕竟细想之下,他似乎并无权指使对方,或是要求礼节。

    “先生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青衫文士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轻轻磕了磕,“听府中下人说,公子方才去了守备府衙。”

    李茂出门时并未想过遮掩,只是刚回府便遇上问询,总归不太舒坦。他微微点头,“既有事相求,总要有些姿态,否则使人心生厌烦。年关将至,送些土产罢了。”

    此言意味深长,颇有些一语双关之意。

    青衫文士似是并无觉察,神色依旧轻慢,“沈少明并未处置曹家,此举究竟何意?”

    见他问起此事,李茂便摇了摇头,“尚不知其何意。我今日前去,她并未明言。想来我不过一商贾之人,并不在其考量之列。”

    青衫文士却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豫,“若你不在其考量之列,莫非沈少明还要扶持曹家?”

    “自是不会。”

    李茂想起今日在府衙所闻,当即反驳。

    青衫文士见他如此笃定,不免心生疑虑,便又问道:“你从何得知?今日在府衙,沈少明究竟与你说了何事?”

    李茂只得将今日所言之事告知于他。

    青衫文士却难得陷入了沉思。

    李茂见此,不免感到意外。他与对方相处的时间虽不多,然对其谋算在心的模样却是印象深刻。竟也有疑惑之事?

    青衫文士则在回想往日所闻。

    他与沈昭并未有过任何接触,自是不清楚其品性,然而有人似是知晓,且在他来此之前还特意提点一番。他想起那人所言,又仔细分析偏关形势,忽然明悟过来。

    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来。“……原是如此。”

    李茂见此,便知其已看清其中关键,忍不住追问,“先生可是已明悟其中缘由?”

    青衫文士点了点头。

    “沈少明此人虽不如外界所言嫉恶如仇,然其品性却是强硬至极,岂可容他人放肆?她镇守偏关近一载,偏关军士咄咄逼人,恣意妄为,岂是一介把总便可消除怒火?”

    李茂隐隐反应过来。

    “再者——”青衫文士复又说道,“我们已将偏关军士与曹家商队之事告知于她,如此把柄,岂有不挟之理?只是她以曹家入局,看似极妙,却也不妥,不知如何使众军士信其所为?”

    李茂却暗想,对方既有此意,届时绝不会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