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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闲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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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乱(一)(小说)张宝同

    自打从单位里退了休,爱云就整天像是在云里雾里扑腾似的,脚下身上老是有种不踏实感。这也难怪,爱云从十六岁起就在铁路货站干货运,今年已经干过了三十年了。按她这身体和心劲至少再干十年也不算啥,可是,单位搞减员增效,将四十五岁以上的女工“一刀切”。她也就只好回到家里轻闲起来。

    过去,爱云成年累月在货站三班倒着上班,没有假期,没有轮休,看见人家出外旅游或是歇假休息,心里就很是羡慕,就想着要是自己能放上一月半月的假,那怕就是能舒心自在地好好地睡上它几天觉,也该是一种多么令人向往的享受!所以,爱云就想等她哪天退了休,一定要到全国各地云游一番,每天再出外散散步跳跳舞,也好不虚此生,不亏欠自己。

    可眼下,四十六岁的爱云真地退休了。但退休后的爱云并没有去出外云游,也没有安闲享受。在屋里还没呆上一个来星期,她就有些熬耐不住了,心里老是惦记着上班的事,想着单位的效益不错,三天两头地发钱;想着自己还有点工作之便,随便地捣鼓一下,就能得到一些额外的钱。这样一想,心里就发着疯似地想去上班,想着想着,就想放声地大哭上一场。

    爱人以为她刚从岗位上退休回来太孤单不适应,就带她找人打牌搓麻将。可是,刚打上几把牌,输上了三五元钱,她就要退场,发着神经找着爱人撒气。爱人知道她是心痛那几个钱,就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来哄她高兴。儿子刚从技校毕业也安排了工作,见母亲看见人家养的小狗喜欢的不得了,就要花几百元钱给母亲买上一只。可是,爱云却把儿子给训斥了一顿。

    在屋里呆久了,她就觉得心憋气闷,闲烦发躁,于是,她就有意无意地往女人堆里凑。但她只是跟她们随便聊聊,并不打算跟她们溶入一起,因为这些女人都是些没啥本事的人,退了休就只会吃老本,还整天扎在一起敲个腰鼓扭个秧歌的,一分钱不挣,还乐得跟“老佛爷”似地,真是可笑。

    爱云虽然和大家扎在一起,每天早上傍晚地去到公园里去打鼓跳舞,可她不但一点也乐不起来,还老是有种时间在白白流失的感觉。她就想要是能把这些时间用来挣钱,一个月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而且,心里也会因此而充实起来。

    正好,这天她刚从公园回来,瘸脚媳妇就在街口拦住了她,说瘸脚丈夫最近又开了两家店子,忙得顾不过来,想把现在小巷里的那家店子转让出去,别人想要连店带货算作八千,如果爱云想要她可以优惠,只要七千元就行了。

    瘸脚媳妇并不瘸,只是因为男人是瘸子,所以,大家才把她叫成了瘸脚媳妇。爱云知道瘸脚媳妇在小巷里开的商店,却不知效益如何。瘸脚媳妇一听这话,就用发誓一般的口气对爱云说,一天要是挣不到一二百元钱,她可以随时退钱。听瘸脚媳妇这么一说,爱云的心里就开始活动起来。

    但是,这事她得要跟爱人商量。爱人本不想让她接手小店,却又怕她闲着没事感到憋闷,就只好答应了。随后,两口子就一起来到小店看情况。小巷子是两个市场的通道,门面一家连着一家,这小店就在其中。

    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开商店的好地方。但是,爱云却想一月虽挣不了三千五千,能挣上个一千两千也行,总比闲着没事要好。爱人知道这小店恐怕连一千两千都挣不下,但他考虑的并不是要挣多少钱,而是想在此给媳妇买块消遣散心的地方。

    交过了七千元钱,小店就归爱云所有了。爱云就像当年进到货站当工人一样,心里充满着兴奋和喜悦。她先是把小店干干净净地打扫一遍,再用抹布像擦洗文物一样擦去物品上的灰尘。然后开始记背单价。毕竟她这一辈子都是在跟钱打交道,所以,柜台上各种物品的价码很快就被她记了下来。

    可是,从早上九点开店,一直到了中午时分,从小巷中来去过往的行人可以说川流不息,络驿不绝,却不见有人进到店里。她这时才似乎明白过来:小巷的头尾之间少说也有七八家商店,人们干嘛非要来她这店里买东西?但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把小店接了过来,就得好好经营。

    正是春暖花开之季,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很能剌激人的睡意。自退休之后,她已养成了午休的习惯,一吃过饭就犯困,坐着坐着就打起瞌来。不知啥时,她听到有人在拍打着柜台,以为是有人来买东西,忙把眼睁开,一看才知是爱人跑车回来了。爱人用责怪的口气说,照你这样看摊,人家把东西拿光你也不知道。

    爱人进到店里,问她生意如何。店子是她坚持要开的,她就不好揶揄自己,就说了句还凑合。爱人从柜台里取了包“白沙烟”,边抽着烟边打着呵欠,要她回家歇上一会。爱云想着爱人跑长途,一跑就是四五天,很是辛劳,还要回来帮她守店,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就非要爱人回去休息。可爱人却说我熬惯了,还是你回去睡吧。她也确实可睡了,就起身离开了小店。

    她刚倒在床上,儿子就下班回来了。她本想下床给儿子做点吃的,可是,她昨晚守店,一夜没睡踏实,实在是太困太乏了。真没想给自己干活比给公家干活还累。还好,儿子很体谅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又出了门。她这才安心踏实地睡了起来。

    等她一觉睡醒过来,太阳已经西斜。她赶忙一路小跑地来到小店。却见爱人正用焦燥巴望的目光瞅着从小店门前走过的行人。柜台上的那包白沙烟已抽得尽光,烟头和烟灰丢得一地,烟气把店里弄得乌烟障气。儿子却倚在柜台旁呼呼地睡着了。

    看着这种景像,她心里不觉地有些心痛,就叫醒儿子要他回家睡去。儿子说回家一人在家没意思,不如呆在这里搭个帮手。然后,她就问爱人卖出了些什么东西。爱人呕着气说这大半天了,连进店的人影都没见到一个,还卖什么东西?她见爱人的腔调中有火,就忍住没好再吭气。可是,爱人却越说火气越大,责怪她退了休不安分,非要弄个破店来折腾,自己受苦受难且不说,还弄得全家人不能安宁。

    爱人开始发火她还想忍忍,可是,很快她就忍不住了,就跟爱人吵起来了,反责怪着说要不是他支持和参谋,她说不定还不会接这个店呢。说着,就要赶爱人回去,说她又没请他来这里。儿子就拍着柜台阻止着他们,说,你们别吵了,就是把小店吵个底朝天会有何用?于是,他们俩就强忍着没好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