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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猫是睡着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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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在地上的关飞四肢着地,爬到我的脚下,身子一翻,向后躺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去,拿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咯吱了一下他的肋骨——我家以前养过猫。

    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我轻轻咯吱了一下,更是欢快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喉咙里的咕噜声更加的紧密,显然十分惬意。

    接着就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掌,在脸上不断地擦着……

    一圈人全都看傻了,李四扶了扶眼镜道:“从醒来后就这么不正常。他比别人醒的都早,可是醒了后就四肢着地在地上到处转圈儿。”

    这话一说,我立刻想到了那只在阴间帮过我的黑狗,那条黑狗的确比这些人早来了一段时间。

    可是……没听过狗给自己洗脸的啊,怎么看都像是猫啊?

    关飞的躯体是正常的,身上隐藏着一层黑雾,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晰。

    他和猫脸老太还不一样,猫脸老太附身的是个死人,阳气已经耗尽,所以灵魂不会被遮掩,可以清楚地感知出来。

    我这阴阳眼不是x光,可以透过肉身直接看灵魂。

    倒更像是一个红外眼镜,可能分辨出肉眼难以分辨出的东西。

    现在关飞的阳气未散,因为有周五的百丝缠魂术控制他们吃饭喝水,因此到现在阳魄还很完整,如同炙热的太阳,完全压制住了阴魂的形状。

    修仙小说里有句常用的话,叫什么米粒之华与皓月之光。而阴魂阳魄在我眼里的感觉,基本上就是这样。没有阳魄的时候,米粒之华也清清楚楚。但有阳魄的时候,你拿个一百度的电灯泡放在太阳光下面也看不清楚。

    这道黑雾的阴魂与关飞的阳魄并不匹配,这就是常说的附身。

    为什么一些关于妖怪附身的故事,主人公都是些孱弱的书生?因为书中自有颜如玉,所以会间歇周期性的阳气不足,往往在精神舒爽五指疲惫之时,便是最容易被这些妖物附身的时候。

    关飞的肉身虽然在周五的控制下进食饮水,但毕竟没了灵魂,被这阴魂附着在身体上了。

    不过这小东西对我又没有敌意,看起来对我也很亲近,而且按照逻辑来看,这小东西八成和在阴间帮过我的那条大黑狗极有渊源,我当然不会把它和猫脸老太等同视之。

    倒是赵月等人少见多怪,等着我说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抬头在四周看了看,心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小东西占了关飞的肉身,却不知道关飞的灵魂跑到哪里去了?

    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如果被阳光直射,很快就会和那些傻鬼一样,彻底丧失在阳间的种种记忆,只剩下最后的一点执念了。

    关飞在阳间所做的事不少,估计下辈子基本上都要在监狱里认真改造了,因此我现在担心的是关飞的灵魂跑出去干什么坏事,对于这个占据了他身体的小东西却没多大的愤慨。

    看着赵月等人在等我给出答案,我摊手道:“我也不太清楚,等叶子回来问问吧。对了,这二十多个人都控制住了?这几个可都不是什么好鸟。”

    “控制住了,就是都变得有点痴痴傻傻的,但多少还算正常。那这个人……怎么办?”

    赵月有点犹豫,问了我一声。经过在阴间的这三天,赵月自觉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因此让我做决定,也算是一种变相尊重的具体体现。

    我打了个哈欠道:“我先睡会,一切等叶子回来再说。你去弄个鱼罐头什么的给它吃,可能是我的朋友,别亏待。”

    指了指地上爬着的关飞,赵月点头去安排去了。

    我是真有点困了,脑袋里一下子塞进了三天的事,总是很累的,我得消化一下。

    半睡半醒之间,有人拉了我一下,睁开眼就看到远处叶子有点茫然地站在那,喃喃道:“怎么好像睡了一觉一样……”

    远处的树丛中飞出一道绿色的影子,正是她的导盲鹦鹉小q,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她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她伸出手掌让小q站在自己的手中,歪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一脸的迷糊茫然,颇为不解地听着小q在说话。

    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我在几个小时前刚刚经历过,叶子可是没有和我一样复刻梦境的。

    于是我赶忙跳起来,冲到她身边,双手抱着她转了一圈。

    “叶子,别迷糊了,我回来了!”

    “柱子哥,三天已经过去了?我从阴间回来了?可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呢?”

    赵月等人也都围了过来,一脸的欢笑,估计刚才心里也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万一叶子出了点意外,那可是要承受两个疯子的怒火的。

    “叶子妹妹,你回来了啊?我刚刚还好担心呢。”

    叶子正准备挤出个笑容做个回应呢,我直接轻咳一声道:“我们兄妹三个有点事要说。”

    他们几个立刻知趣地返身往回走,等他们都走远了之后,我叫醒了陈光。

    “下面的话,你们不要问,只要听就行。”

    我可能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做出这么郑重的神情,两个人都知道事关重大。

    将在阴间经历了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事无巨细,没有丝毫的隐瞒,连最小的细节都没有遗漏。

    故事在脑海里不过是一段记忆,但讲出来就要很长的时间,等我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太阳已经将要落山了。

    三个人盘膝坐在地上,影子拉的老长。

    他俩都震惊不已,许久都没说话。

    虽然他俩都不算是正常人,可要忽然接受这么多的颠覆三观的东西,还是有点承受不住。

    许久,两个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同时开口发出了自己的询问。

    “这么说我在阴间已经看过自己的模样啦?可惜我却记不得了。”

    “这么说我在阳间应经不会精神分裂啦?实在是太好了!”

    一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另一个懊悔不已落寞伤神,可惜就没有一个和我想的事对上的,我不得不提醒了一下他俩。

    “我说两位,你俩就不想对我想出这么天才的主意发表什么看法?要不是我,咱们可不会知道这么多东西的!我这压抑着心中想说的欲望好几个小时,就是想看你俩惊叹拜服的表情……多少给点表示吧?”

    他俩无奈地敷衍了一个震惊的神情,给我气得要死,不过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内:他俩就根本没对老狐狸的事太放在心上。

    好半天,我们三个一起傻笑了起来,六只手重重地叠在了一起。

    三个人被夕阳涂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釉彩,如同一幅暖色调的文艺复兴油画。

    然而这么美感的一幕却很快被打破,一直趴在我们身边的关飞在地上打了个滚,弯着后背就要用舌头够它的后爪,被我死死拉住。

    舔后爪倒是不怕,万一舔完了,又习惯性地想咬自己尾巴可怎么办?

    被我打断动作的关飞显然有点不高兴,喉咙里呼噜了两声就又趴下了。

    “对了,叶子,听听这是个什么东西?”

    叶子侧耳听了一会,皱眉道:“是只猫。”

    “你确定不是狗?”我始终觉得这里面的灵魂肯定和阴间的那条黑狗有关,虽然之前的种种动作已经展现的很明显了,可越是这样越古怪。

    “不是,猫和狗是冤家,这我还是分得清的。”

    这时候关飞又从喉咙了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有点像是痰多的病人在喘气,我知道这是猫撒娇的声音。

    好半天,叶子才道:“它的话我听不太懂,人很难模仿出猫的叫声……但是应该是很感激你的意思。”

    关飞又趴在我腿边,舒服地枕在我的腿弯上,把我恶心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赶紧让小q问问这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光瞥了一眼道:“你紧张啥?这是跟你示好呢,又不是要咬你。”

    “废话,我巴不得它咬我呢!猫可是喜欢晚上钻主人被窝的啊。”

    叶子咯咯笑着,让小q学了几声喵叫,趴在地上的关飞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可到头来只有难听的咕噜声。

    尝试了好几次,叶子终于说道:“听懂了一点……是在感谢你呢。它就记得刚刚好像死掉了,可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钻进了别人关飞的身体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明白,这只小猫和在阴间帮我的那条黑狗必然有极大的关联,因为这明显是失去了在阴间的记忆,才会有这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它为什么感谢我啊?”

    叶子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因为你的胡闹啊。它本来是只流浪猫,被人抓走,将要被放血的时候,出现了猫脸老太的谣言……于是它得以幸存。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和陈光哥哥的采访,以为真是你俩在装猫脸老太,所以一直想要报恩呢,可惜再去找你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看来这只猫是在我去阴间之前出的事,只是我没记错的话,在阴间帮我的那是一条黑狗。

    虽然在阴间的记忆都是梦中的我转述,但逻辑上也只能是狗不会是猫。

    因为黑狗引开过警犬,没听说警猫的;因为黑狗咬过关飞,要是猫的话肯定就被他一脚踢飞了;而且我对日了狗了这词心有余悸,绝不会错。

    细节印证了一下,陈光和叶子也都满脸的疑惑,因为这些细节就确定了我没有二到分不清猫和狗的地步。

    好半天,叶子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两个,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猫,是睡着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