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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最后一次,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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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非白没有等多久,莫明珠便皱了皱眉头、颤了颤睫毛,像是要醒。墨非白赶紧身形一闪,躲进草丛中暗暗看着。

    莫明珠悠悠转醒,却不见身边韩沉的影子。“韩沉?”她大喊了几声,生怕他遭遇不测。

    空山幽幽,没有回音。

    墨非白看莫明珠在那处担心地喊了好些声,正想,这几日相处下来萧煜辰与她二人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进展又如何,他该采取什么法子的时候,便有一大队人,寻来了。

    谁?!

    莫明珠本是大惊、打算躲藏,但才发现,来人不是杀手,而是一队衣袍严谨整齐的大内侍卫,为首的是个身着明黄锦袍的男人——

    “三皇子殿下。”

    来人不是萧景凌是谁?

    萧景凌急勒了马缰,停在莫明珠之前——“莫明珠,你还好吧?”

    而后与莫明珠视线相碰,各自都是一愣,些许不自然。

    莫明珠愣的,是萧景凌竟然来了这深山老林找到了她,她可还要与他保持距离呢。

    而萧景凌的一顿,则是因为这几日来二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以及莫明珠这一番受苦,都是因为他造成,心里在后悔与不后悔、是继续矛盾还是和解之间难以抉择。虽然莫明珠落在第二批走,是她咎由自取的激怒他、自取的后果,但……终究是他害她受了这么一番苦……

    又是一队铿锵急切的脚步声,片刻御林军之后便冲出一队衣着稍微次等一些、但一样整齐严谨的青衣府兵来,为首的是个身穿战甲、将军模样的中年男人!盔甲遮面,只露出一双焦急的眼珠,搜索一圈最终停在莫明珠身上,霎时间激动红了眼!

    “明珠!”

    来人声音洪亮、厚重。

    莫明珠一震,凭着久远的回忆,朦胧认出这个声音——是这副身子的爹爹,莫鼎元!

    “明珠!”莫鼎元一声又一声,翻身下马的动作都有些发抖,是大恐之后的大喜,失而复得的喜悦。

    “明珠啊,你可吓死爹了!”

    莫鼎元上前握住莫明珠双肩,将莫明珠浑身上下检查看了一遍,生怕少块肉,“告诉爹爹,有哪里不舒服?谁欺负了你,爹爹给你出气!”

    莫明珠本是对这个爹没有太大的好感,然而听他一番话下来,关心溢于言表,尤其是那句替“爹爹给你出气”,心底一暖。愿意替你出气的人,比单纯关切你的人,更加溺爱你。

    马儿打了个响鼻,噗嗤一声,萧景凌勒了勒马缰,在莫明珠投来的冷冷一瞥下,又是惭愧、又是后悔。

    好在莫明珠又收回了视线,让他得以松一口气。不是怕被莫鼎元问责、怕担责任,而是……难以承受自己对自己的谴责,以及莫明珠的目光……

    “爹爹,明珠有些话,想回去再与你说……”莫明珠道。这里人多口杂,三皇子她可惹不起,再者,这杀手恐怕是高氏母女派的,家丑在大庭广众之下总是不好说的。

    “哦!好!咱们回去再说,咱们回家!”莫鼎元是个武夫,倒是没想这么多,经莫明珠一提,这才想起来,觉得甚好。而后又略微惊喜:这个女儿,仿佛比去年离别时,突然懂事机敏不少,身子看着也瘦了、灵巧了些。

    见莫明珠要走,萧景凌犹豫着想上去表达下歉意和关心,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觉拉不下脸来。只能眼看着莫明珠的背影,动了动唇,始终没能成句。

    就在此时,高氏、莫雪兰也赶了来,两人一见莫明珠竟然还活蹦乱跳的、好好的,脸色都是白成了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明珠啊,好好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可千万要当心,注意自己的安全啊。尤其是这夏季,山中阴晴不定、暴雨很危险呐。”高氏语重心长,满面慈爱,让莫鼎元甚是满意。“在外头餐风露宿饿了吧?快,咱们赶紧回家,母亲已经先行让人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了,啊?”

    莫明珠眸光一冷,高氏眼睛略有一动,然而也是很快就掩盖在了“慈爱”之下,笑看莫明珠。

    莫明珠将高氏的虚情假意,以及莫鼎元看高氏慈爱表现的满意神情,算是明白了。这个爹,五大三粗是个武夫,仗打得好,情商却不高,显然被高氏的伪善给骗了。

    “母亲还真是消息灵通、做事周道,连饭菜都准备好了。”

    莫明珠笑着上前,挑眉看高氏、莫雪兰母女。

    “想来,香烛纸钱,也早已给明珠准备好了吧……”

    高氏脸色一白,莫鼎元以及站得近的萧景凌也听见了,脸色都有些疑惑。准备香烛纸钱做什么?

    莫鼎元:“明珠啊,这……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

    “明珠,你、你可真会开玩笑,呵呵,那些不吉利的东西准备它作甚?”

    高氏的笑有了裂痕。她确实早在谋划杀手局的时候,就已准备了香烛纸钱,只是没拿出来罢了。哪怕莫明珠一时杀不死、失踪了,也可先将她定个“死”,再慢慢杀,皇家便绝不会要个晦气的人。

    莫明珠冷笑了一声,不再多说,而是看了一眼爹爹莫鼎元。莫鼎元虽是个武夫,但也不是傻子,看出高氏与莫明珠之间,仿佛不如从前那般“和谐”“友爱”,当即有些狐疑地猜想。

    ‘三皇子殿下竟然一直看着莫明珠,都不曾看我……!’莫雪兰在一旁,拳头在袖子下紧攥,见萧景凌亲自来找莫明珠不说,还一直看着莫明珠,心底不是滋味,而后,便看清了莫明珠身上披着的那件衣裳,眼中闪过阴暗与惊喜,随即,给丫鬟巧朱使了个眼色。

    巧朱定睛一瞧,立刻明白过来,忽然受了惊吓似的,大声指着莫明珠道——“呀,大小姐,你、你怎么穿着个男人的衣裳。小腿,都露出来了……”

    巧朱这一惊叫不得了,周围一圈的人,萧景凌、高氏、莫鼎元、莫雪兰以及家丁奴才、御林军,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莫明珠也是这才注意到,这不知何时穿在自己身上的黑衣裳,怔愣了怔愣。然而黑衣裳下,她本来的衣裳已经经过几日艰苦逃亡,磨破得差不多了,小腿若隐若现。

    旁人还在怀疑、猜度,然而萧景凌却一眼认出来——这黑衣裳,正是那日早上他看见那个裸着上身的男人的衣裳!

    怒火,一下子燃烧上头来,把萧景凌的担心、惭愧全部烧尽!‘又是这个男人!’亏他这么担心她,恨不能让自己受那危险来换她周全。可莫明珠呢?这几日竟是与那“奸夫”独自逍遥!上回吵架,亏她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他“污蔑”她、没有那个男人云云……

    分明……分明都是谎话!

    但看那黑衣裳一眼,萧景凌便觉得心如刀绞,又疼,又怒。有那件黑衣裳,自己这一趟发疯似的在山林寻找、狂奔,就像个笑话!他放下所有的骄傲,承认喜欢这个丑女,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莫明珠,你……你真是好样儿的!把我萧景凌,是耍得团团转呐……’

    萧景凌阴沉下脸,莫雪兰见目的达到,一巴掌拍在巧朱脸上:“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这些话,是能让外人听见的吗?!”看似在维护莫明珠,实际,更是坐实了莫明珠不检点的罪名,越觉得不可告人了。

    莫明珠:“兰妹妹倒是会说话,这有什么是不能让外人听见的?”

    莫明珠抬头挺胸、无愧于心,“我莫明珠在山里头被一群杀手追杀,险些丧命,幸好得到大侠路过相救,你现在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说我见不得人?究竟是我见不得人,还是你,还有你,”莫明珠一指高氏,“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言语间非要挑拨离间来污蔑我,是怕我发现什么、说什么吗?!”

    莫鼎元脸色一变,越发察觉出不对。高氏、莫雪兰脸色具是一白,高氏装糊涂,莫雪兰则是委屈:“大姐,我只是想要维护你的名誉,毕竟三皇子也在场,你这般披着别的男人的衣裳、衣衫不整,实在是损三皇子殿下的名誉和尊严,也会害得旁人不了解的,认为爹爹和娘亲治家教女无方啊……”

    莫雪兰眼泪簌簌落。

    “我、我是为了大家着想的……”说着含泪看萧景凌。

    萧景凌本见莫明珠披着上回那男子的衣裳,已经满肚子火,再听莫雪兰这么煽风点火,立刻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怒扯掉了莫明珠身上的那件黑衣裳!

    “你还穿着这衣裳做什么?舍不得脱下来吗!”

    扯得莫明珠一个踉跄,怒看萧景凌。‘这疯子要做什么?’

    萧景凌翻身上了马,本想甩手就走,可回头见莫明珠裙裾已破,衣裳也烂兮兮的、有些可怜……他那马鞭,对着马屁股又拍不下去了……

    算了,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他脑子进水、关心她!萧景凌脱了自己的皇子锦衣,一丢,含着怒气重重落在莫明珠身上。

    “莫明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信你的鬼话!也,别再出现我面前!”

    说罢,萧景凌决然,头也不回地扬鞭而去。最后一次,只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不会!!

    莫明珠本是生气,然而,在看清萧景凌临走时那双黯然、伤心的眼睛,她又疑惑了。他究竟在伤心什么?不就披着个男人的衣裳遮遮身么,至于那么伤心、愤怒吗?那样子,仿佛骄傲和自尊都碎了似的。

    莫明珠当然不知道,萧景凌已经通过这件衣裳,确认了她认识的“韩沉”,就是上次在街角裸-着上身拥吻她的那个男人。以为他们两人已经有染,欺骗了他等等……

    所以说,男人的想象力丰富起来,和女人是不相上下的。

    “娘,爹……”莫雪兰在高氏身边捏着手绢、红着眼,呜呜哭泣,看莫鼎元眼神委屈得很。莫鼎元万万没想到这次一回家,竟会是如此鸡飞狗跳的场景,头疼不已。

    “回去再说!”莫鼎元见莫明珠脸色也不好,便狠心的没有理会莫雪兰。虽然心底也疼莫雪兰,可,毕竟莫雪兰貌美又受众人疼爱,而这个大女儿从小痴痴的,又单纯,相貌学识都比莫雪兰差一截,不受人爱戴,更需要他关心、尊重。

    莫明珠刚回到莫府,那流言蜚语就如风一样扫遍了长安城。

    现在长安城里提起大将军莫府的大小姐“莫明珠”,除了“痴蠢丑女”这个形容之外,又多了几条标签:烂桃花遍地的,凶悍、轻狂痴蠢丑女。连在山间落难,都能找到个姓“韩”的、不入流的穷酸男人一起风花雪月,以及,三皇子就是因为发现这些,才有了前些日子那与莫明珠一刀两断的怒写休书之举。而眼下,三皇子立刻就要把这不知足的女子退婚了云云。

    除此之外,流言蜚语还加上莫明珠闯学堂、在建巫山教训某某家公子的消息,那故事简直说得跌宕起伏,堪比武松打虎的精彩……

    不必说,这条消息的快速流传,与高氏母女的功劳不可分割。高氏的娘家国公府,不光有当官儿的,还有经商的,长安城里的铺子多少都是高家的。要放个绯闻留言,还不就是店伙计几句话的功夫……

    莫明珠回府当晚,便听见紫园的奴才来向她汇报这流言蜚语。

    “看来,高氏是想彻底把我的名声给坏了。”莫明珠道。

    莫奶娘听了这些混账话,一直在旁抹泪儿。“这可怎么了得啊,这样的流言缠身,若又退婚,小姐今后的人家恐怕很难有着落,可怎么办……”莫奶娘愁白了头。

    云桃气得脸红脖子粗。“那些死不要脸的,这话也编排得出来!小姐,咱们怎么办?”“老夫人也真是的,咱们遭了歹人追杀,她不来看看、过问也就罢了,一回府,老爷要来看小姐,她还偏生阻拦,直接把老爷叫去自己院子里说话说到现在,害得咱们伸冤都没地儿伸……”

    老夫人的宝贝外孙沈青志,因为莫明珠被逐出府,她在自个儿园子里躺了半月,这下做主的亲儿子回来了,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个机会?

    “你去园子外看看,其它各园有什么动静!”莫明珠冷肃吩咐道。

    “唉!”云桃答话,立刻就去办。

    “等等,着重看看祖母的园子,母亲的香梧园和柳姨娘的园子,其它周、田两个姨娘的院子扫一眼就是了”

    “是,小姐。”

    云桃去看了一回,回来:“小姐,仿佛情况不太好,除了老夫人以外,柳姨娘、大夫人都派人去了老爷那儿,我看那些奴才都鬼鬼祟祟、煞气重得很,不像是好事,指不定是要说小姐你坏话的。”

    当然不是好事!莫明珠坐下,喝了杯茶水。自她来到这莫府,“懦弱痴蠢”的大小姐,不再懦弱痴蠢了,各屋子的主子恐怕在她这儿都吃了不高兴,今晚,必然是有满肚子的仇,要报呢。

    随即,莫明珠让莫奶娘去先准备些吃的来。

    莫奶娘不解:“管家说,一会儿府里的主子都要一同去老爷园子里用晚膳,团聚,小姐这会儿吃了,恐怕一会儿就吃不下了,老夫人看着,未免不高兴、说小姐不懂礼数什么的就不好了……”

    “不妨事,今晚的嘴怕是都忙着掐人,没空吃饭。”莫明珠冷冷一笑,并无惧色,但,心底也不敢掉以轻心。“让大伙儿都吃得饱饱的,晚上才能好好‘干活儿’,若是干-得好,小姐我放你们一天假,请你们吃一顿好的开荤……”

    都不是第一天当奴才的,听了莫明珠的话,屋里伺候的几个贴身奴才,也都懂。自小姐当街被羞辱、醒悟之后,主子的变化、紫园的变化众奴才都看在眼里,他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也看到了希望,眼下,是如何也不想让这刚刚“过好”的日子,被一下子断送了。

    是以,莫明珠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不该问的一个字不多问,不该说的,一个字不往外多说……

    做好了“准备”,莫明珠思前想后,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给忘了,于是当即让云桃给莫醒初带了话儿去——今晚,一定要他克制住脾气,别为她出头!

    *

    晚膳在莫府最大的高门大屋里举行。

    莫鼎元凯旋而归,荣耀万千,这顿家宴从菜式到搭配、摆盘、奴才伺候的顺序、众主子坐的位置,都极有讲究。

    莫鼎元在家主所坐的上位,一旁同等高贵的是老夫人,而后是继室高氏,往下便是莫明珠、莫雪兰、莫晓曼等,对侧,莫鼎元旁边,是家中的两个儿子。

    因为高氏的长子莫正则,此时陪着太子去游学了,不在,所以那处坐着的只有莫醒初,和年纪更小的莫灵均。莫灵均是周姨娘所生的庶子,听说小时候还挺聪明,后来一场高烧烧成了个半傻子,痴坐在那儿流口水,存在感约等于无。

    团圆的晚宴精致,然而气氛嘛……却丝毫不见喜庆!

    莫明珠扫了一眼众人,几乎每个人,都与平日有些不同。

    比如,柳姨娘最明显,打扮得格外惊心貌美。莫晓曼则寒酸得很、显然一会儿要发作什么。其它的,高氏则是端庄大气,莫雪兰少了些金银首饰。而老夫人,向来穿着稳重得体,哪怕重病也穿戴得一丝不苟,今日却偏偏穿了一身宽松的衣裳,头上还带了个抹额,一副伤病的憔悴模样……

    莫明珠的视线最后落在家主,莫鼎元身上。

    此时,莫鼎元已经除去了一身累赘的铠甲,换上平常家的衣裳,因为到底是舞枪弄棒起家的武将,所以莫鼎元穿着很简便、灵活。

    这个爹爹,比莫明珠想象的要年轻一些,下巴上略有胡须,眉间有刻痕,看起来浑身上下都贴着老成稳重、硬汉子的标签。虽是武将,但却不觉凶悍,反而很是宽和。

    刚开始是老夫人说了些欣慰、庆贺的话,莫家在莫鼎元手里发扬光大了云云,丝毫不提莫明珠这几日的遭遇。

    莫醒初听得十分不忿,没忍住莫明珠的告诫,开口道:“祖母,这几日明珠姐姐遭了一波歹人追杀,这事儿恐怕亟待解决,不然那歹人恐怕还要作乱,我们还是……”

    “大好日子,说这些晦气事作甚!今日可是我莫家沐皇恩的荣耀之日。”莫醒初话才说了一半,便被老夫人厉声呵斥——

    一旁的陪房老妈妈小声说咕哝了句,“捡来的姓,也要好好珍惜……”云云,意指莫醒初不是莫家血肉。

    莫明珠给了莫醒初个眼色,让他别说。莫醒初狠狠咬着牙关,才硬让自己憋着了。欺负他,他无所谓,可是……想起莫明珠在建巫山上的遭遇,他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立刻找出凶手,绳之以法!

    围着桌子的莫府主子们,与相熟的面面相觑了回。谁人不知老爷是个大孝子,从不会顶撞老夫人,家里,也只有老夫人敢在莫鼎元面前,训斥莫明珠和莫醒初了……

    经过老夫人这一训斥,一顿团圆宴,弥漫起丝丝硝烟味儿。

    老夫人这么不屑的打断莫醒初,也是有原因的。高氏一回来,便让人去禀告了老夫人,说莫明珠只是在山里遇见了两个山贼,并无大碍。老夫人因着沈青志之事,记恨着莫明珠,也就故意不想追究,当时给莫明珠的“任性妄为”吃个教训,并不晓得,这并不是山贼那么简单。

    老夫人话说罢了,莫鼎元说了几句和气话,众人便开始动筷子,可才吃了没两嘴,便听一直沉默作小可怜儿状的莫晓曼,“呜”地一声,含着半口饭,哭起来——

    “呜……”

    把众人都惊了一跳!

    “这是咋了?晓曼啊。”高氏忙心疼关切,“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说着就要叫人再准备。

    莫晓曼眼泪就像开闸泄洪,嘴里一边“呜”声,眼泪还使劲地掉,使劲摇头。“不……不是……”

    “那你倒告诉母亲,是哪里不舒服?”高氏道。

    柳姨娘也道:“是啊,你快回夫人的话,现在老爷和老夫人都在,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做主的。”

    莫晓曼伤伤心心地抽噎着,委屈至极,害怕地看了莫明珠一眼。“我、我不敢说……”

    说着哭得越发厉害了,屋外都能听见,院子里的奴才都竖起来耳朵听。

    “我不敢说啊,爹……”

    “既然不敢,就别说了!”莫明珠吃了一口菜,不温不火地道,“祖母刚刚不还说了么?大好的日子,说那些劳什子的晦气事儿作甚!四妹你这又哭又闹的,不是当面忤逆祖母的话,在这个好日子里给咱们莫府添晦气么?”

    老夫人本想让莫晓曼说,结果当口儿就挨了这么一句话一堵,哑口无言!

    莫晓曼早迫不及待说了,挨了莫明珠这一句,当即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跟憋了个烫饺子在喉咙哽着似的,唯有求救的看向柳姨娘。

    柳姨娘又可怜兮兮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对莫鼎元道:“孩子哭得这么可怜、委屈,让她说吧……”

    这区别对待真是,感情不哭的都不可怜、不委屈了。

    莫鼎元歉疚的看了眼莫醒初和莫明珠,道:“好,晓曼,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爹爹帮你做主。”

    莫晓曼害怕地瞟了一眼莫明珠,抽噎了几下,话还没出口,就一下子哭倒在莫鼎元腿边,跪抱着莫鼎元的膝盖:

    “爹,爹……晓曼这辈子恐怕再也嫁不出去了,要给莫家蒙羞了。”

    “怎么了?”莫鼎元一听,也是一惊。

    嫁不出去,这话对个女娃娃来说,可严重了啊。

    莫晓曼含泪怒看莫明珠,“爹爹,大姐故意让晓曼出丑,还拿走了晓曼所有的金银首饰,晓曼名声也毁了,怎么还嫁得出去……”

    而后,莫晓曼把紫园讹诈首饰、荷花池边被下泻药等等的事情,加工改编、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为了作证,还拉上了另外两个周、田姨娘做证人,另外还有几个奴才。

    周、田二人略有些勉强的做了证,显然,若不是高氏点头,二人也不会帮助柳姨娘母女。

    这只能证明,“众口铄金”的可怕性。一群人在撒谎,那么,这事儿就像真的了。

    莫鼎元见这么多证人,当即不知如何断,看莫明珠:“明珠啊,你当真欺负了晓曼?”这个女儿向来痴痴的,十分老实,还从没听说她欺负过人啊。

    “我确实从四妹屋里拿了一大箱子的首饰宝物,没错……”莫明珠面不改色道。

    吃了一惊,莫鼎元当即皱了眉。老夫人更是生气。

    柳姨娘:“老爷,您听听、您听听,大小姐当您面儿都敢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承认欺负了晓曼,显然是恃宠而骄啊,您若不为晓曼做主,晓曼就委屈死了,呜呜呜……”“您看,晓曼这一身衣裳都快磨破了,身上一件儿拿得出手的首饰都没有,往后哪怕寻到好婆家,就算过去了,恐怕也要遭人白眼的啊老爷……呜呜呜……”

    柳姨娘一连串哭诉,连珠炮似的,噼噼啪啪轰得莫鼎元一时慌乱,对莫明珠失望道:“明珠啊,你为何……”

    “爹爹,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莫明珠不急不缓道,“若是四妹还想要,我给你就是了,左右我也不是贪财的人。首饰少戴些多戴些都一样。”

    说罢,莫明珠拍拍手,立刻有紫园的奴才抬着一大箱子收拾和零碎宝物进来。

    “四妹,这些都是当日你抬进我紫园的,我连箱子都还没换呢。”莫明珠道,看那柳姨娘、莫晓曼母女还在发愣、欣喜,心底笑了一声,“若是四妹觉得还嫌少,大姐屋里还有一箱子爹爹给的嫁妆,上回你不就说想要了吗?你说得对,反正大姐估计以后嫁不出去,就干脆都给你吧。”

    这话,听着就不大对了!

    莫鼎元打开箱子一看——“这,这些东西……明珠,这些东西不是我从前给你带的礼物吗?怎么……”怎么成了莫晓曼的了?

    莫鼎元再是武夫莽汉,也是明白了,当即狠狠瞪了莫晓曼、柳姨娘母女一眼。

    柳姨娘母女安全没想到莫明珠竟然早有准备,当场就把首饰抬了上来!老夫人叹气,高氏冷眼旁观罢,一边心里暗骂柳姨娘母女没用,一边笑着打圆场。“晓曼,还不快给你大姐认错,姐妹间互相穿戴衣裳首饰都是正常的,这不叫抢,知道不?”

    三言两语,把事儿就说小了,那最后一句,高氏摆明说给莫明珠听的,让她别小题大做,都是姐妹间小事儿。

    莫鼎元当即心疼地看莫明珠,心里愧疚亏欠难当,打算一会儿再把赏赐的金银悄悄多分给莫明珠一些。

    “母亲说得是,不就是自己的首饰被四妹强行拿走戴了几年嘛,现在物归原主了,也没折几个……”莫明珠懂事的笑,“是我小题大做了。”

    高氏:“……”显然,莫晓曼做的这事实是很过分,高氏当即哑了嘴。

    莫府这一家子就是块烂田,怎么刨,刨出来的都是一滩污黑!莫明珠也不指望能洗个白的出来,得个什么“公道”。只要高氏还一天当家,老夫人还一天坐镇,她想要的“公平”和“清白”,就一天不可能会来。

    爹爹再心疼她,再对她好,他始终都是老夫人的儿子,高氏的丈夫,她也不想为难这个有一腔爱她之心,四肢发达但脑子却稍显迟钝的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