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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秀绫是在节前回来的,还并非一人,同靖南王一道见过老夫人,三媒六聘下的颇是隆重,老夫人虽然有些嫌弃对方是个瘫的,但女儿拖到这岁数,又是个不服管的,难得没作什么幺蛾子,随了去,赶在年底热闹完了婚。

    年初二,夜里下起瑞雪,堪堪停歇,阳光虚微,落在瓦上积白,映射出粼粼清光。街上散落着炮竹点过的碎屑,几名穿着厚厚红袄子的孩童哒哒哒跑着,在太傅府门口嬉闹,“将军郎,美娇娘,良缘天注定,应君不相忘……”

    正要踏入将军府的男子倏地顿了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冷峻脸庞霎时柔和了线条,复进了门里。

    院落里红梅点点绽了枝头,积着薄雪,自屋子里传出的声声笑语掩了雪落下的扑簌响儿。

    “今年这雪下得比往年早,听说城外遭了难,城北那处聚了不少难民,你们布棚施粥,确是善举。”秦老夫人坐在暖炕上,靠着大红色弹墨重锦大引枕,慈眉善目地凝着项瑶说道。

    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项瑶畏寒,选的是离炭火盆最近的位置,身上着了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发髻松松绾就,衬得被熏红润的细腻面庞愈发显得娇媚,听了老夫人话回道,“我就是随二哥出份力,那些个棉袄药的,都是二哥自个掏的腰包。”

    “过一年长一岁,允沣确是懂事不少。”秦老夫人笑容慈爱,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往年没给项允沣收拾烂摊子就是个安稳年了。

    站在秦老夫人下首不远的柳姨娘瞧着,眉梢微挑,神色暗喜,自个的儿子终于有出息,得老夫人一句夸那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目光不由溜向项瑶,隐着真心实意地感激之色。

    “咱们项府的喜事是接二连三,青妤出嫁,允礼升了官儿,眼瞧着瑶儿过完年就要嫁人了,日子过得可真快。”贺氏一身银红色绣芙蓉盛绽纹交领长袄,乐呵呵笑着扭过了话题,话一落下,就得了不少点头附和的。

    顾氏坐在炕上,心下亦不乏感慨紧张,脸上显出了几分,“日子突然就剩两月,这该筹备的,我都还没头儿呢。”

    “嫂嫂用不着慌,这不还有我这个帮手么,一定办得妥帖。”贺氏笑着应承道。

    “娘,婶娘……”项瑶见她们拿着当面说的,浮起一丝羞赧。

    屋子里除了项幼宁都是成了婚的妇人,讲了几个无伤大雅的荤段子打趣,直把项瑶逗得面色绯红。项青妤端着一碟酸果脯一颗接一颗不停,挨着如意菱角边小炕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煽风点火。

    项瑶闹不过别个,专挑了项青妤下手,第一下捏着痒痒肉,就把项青妤惊得从炕上跳了下来,灵活躲着,嘴上还不饶,项瑶羞恼,就差一点抓着时猛地撞上一堵宽厚胸膛。

    “过年收的第一份大礼,笑纳了。”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拂过耳畔,熟悉的乌沉香萦绕鼻尖,项瑶觉着耳根子都要烧了起来。

    屋子里一阵善意哄笑,项瑶退后一步,嗔了他一眼,转回了秦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您给做主,她们都欺负我!”

    “怎么这么热闹?”顾玄胤的身影亦是出现在门口,瞥见杵着的宋弘璟,嘴角勾起戏虐笑意,“原来是准姑爷来了。”

    项青妤笑着走到他身旁,“你不是在陪我爹下棋么?”

    “听说宋将军来了,凑个热闹。”顾玄胤替她捋了捋散落下的发丝,神情转为温柔,瞥见她护食般端着的那碟果脯,“爱吃我让下人备点儿。”

    项青妤原注意力还在项瑶二人身上,乍听道那话,讪笑着搁下,挨着他低低嘀咕,“我最近是不是太能吃了?”感觉有点停不下来。

    “不多,吃不垮。”顾玄胤瞧着,眸中笑意更甚,俯下身子在她耳畔道,“捏着软乎乎的才好。”

    项青妤闹了个大红脸,暗暗捶了他一下。

    秦老夫人见这热闹景儿,双眼笑眯成了缝儿,出声道,“来得正巧,吴妈妈,把我那妆匣取来。”

    吴妈妈依言从檀香木柜子里取出一个嵌螺钿象牙妆匣,呈了秦老夫人跟前。匣子打开,盈满珠光宝气,秦老夫人从里头取了两对款式不一的玉雕鸳鸯纹玉坠,红线缠着一颗微小剔透的玉珠,鸳鸯相依相偎,雕工精致,活灵活现。

    “这个你们拿着,我着工匠特意做的,底下刻了你们的名儿。”

    项青妤和项瑶接过,都颇爱不释手,一左一右缠上秦老夫人,一个赛一个的嘴甜。项幼宁眼巴巴瞧着,突然感受到了独零零的恶意,在角落当起了没人怜的小蘑菇,一边拿眼睛瞟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看得噗嗤一笑,招了招手,“也有你的份儿,过来罢。”

    项幼宁霎时亮了眸子,腻近跟前,露出小狗般眼神。“好祖母。”

    秦老夫人取了八宝璎珞长命锁替她戴上,下头坠了精致小铃铛,随着身子一动发出玲玲朗朗的悦耳声响,项幼宁还是小孩心性,就爱听这声音,笑得眉眼弯弯。

    一屋子济济,笑语晏晏。

    用过午膳,项瑶陪着宋弘璟在府里走走消食,就这一出的还叫项青妤取笑一回道是见了宋弘璟就不宅屋里头,也是,自打入冬后,项瑶恨不得也跟冬眠了似的,连迈出门槛儿都懒,也是怕冻的。

    项瑶罩了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衬得肤白胜雪。二人走着,宋弘璟极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握着放在唇边呵了口气暖手。“很冷么?”

    一股奇异酥麻的感觉自手心席卷全身,项瑶不自觉想起在芷兰殿时……脸腾地红了。

    “阿瑶,在想什么?”

    宋弘璟低哑开口,漆黑双眸一眨未眨地凝着她,流淌着异色,声音里附了一丝暗哑笑意。

    察觉那呼吸近在咫尺,像是被那喷落在脖颈的热气烫到,倏地退后一步,摇头竭力作了镇定,“今个天儿真好。”

    话一落下,天空复又下起雪来,洋洋洒洒飘落池面。宋弘璟睨着这一幕景,绷住脸上高深神色,好歹没让项瑶羞愧地找地缝藏起来,伸手替她将垂在肩后的帽子遮戴上,修长手指不经意触了下颔肌肤,二人俱是被激起细微颤栗。

    宋弘璟淡然咳嗽一声,收回了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下还有残余温度的食指,随即从怀里摸出个方正的红纸包,瞧着丰厚,搁在了她手里。

    “这是什么?”项瑶拿着好奇问。

    “压祟钱。”

    项瑶哽住,“……我又不是小孩儿。”

    “唔,确实,过了年就不是了。”宋弘璟绷着面瘫脸一本正经地应道。

    宋将军,没想到你是这样不正经的将军!

    项瑶看着那鼓得过分的压祟钱,眯着眼瞧他,这么大方?

    宋弘璟突然凝重了神色,项瑶不自觉跟着郑重了起来,莫名忐忑,就听他道,“这是我所有身家,娘子可要对我负责啊。”

    “……”项瑶叫那声娘子臊得侧过身子,不想同这个有点崩坏的将军说话,也正是这一侧身的角度,恰好瞥见了池畔不远伫立的纤细人影,显了失魂落魄。

    宋弘璟见她突然沉默,循着望去,挑了挑眉。“寻死?”

    “……应不至于。”确实,依着她的性子怎么舍得就此赴死,不过伤心失落倒是难免的,蔺王娶妻,娶的是安国公府的姑娘安瑾,迎娶当日花轿自铜雀门一直到长安街,极是隆重喜庆。

    项瑶收回视线,就见后者神色淡漠地微一颔首,“过年,不吉利。”

    “……”寥寥几字,项瑶听出袖手的意思,虽不厚道却甚得她心,遂带着人往另一方向走了,大过年的,看项筠那脸也确是丧气。

    只心底暗忖,这一世安瑾替了自己,成了完全的未知,倒是让人忍不住好奇后续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