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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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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利克斯今年14岁多一些,没有妈妈,爸爸是个农民,曾在山边开垦了几亩荒地。但在亚利克斯七八岁的时候,他的爸爸也死了,于是,地也没了,他成了孤儿,沦落到吃百家饭的地步。

    但饭不是白吃的。吃一个人的饭,可能就要干好几个人的活,即使如此,也许依旧有人觉得自己吃亏了。

    尤其是可能是因为他干力气活的缘故,明明总是吃不饱穿不暖,却硬是长了一个挺大的个子——又黑又高显得很壮,跟偷吃了谁家多少好东西似得,更是惹人心烦。总有不少人喜欢在他背后喊他傻大个,欺负他捉弄他。

    亚利克斯只能俯低做小受着,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亚利克斯之前之所以那么担心,就是害怕有哪个小恶魔进来发现了这个孩子。别人的孩子他们不敢下手,可是失去父母庇护的亚利克斯的孩子他们却未必会放在眼里……

    ……然后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一张嘴。

    亚利克斯很清楚,他肯定是养不起的。

    一个柔弱的婴儿,一不小心就可能死亡——她会饥饿,会生病,需要人陪伴照顾——这些都有可能夺走她柔弱的生命。

    可是他没钱,没时间,没能力。

    ——即使是这一碗羊奶,也是找邻居家婶婶借的。

    ——以明天下午帮他们拔草为报酬。

    而如果女儿真的在他手中出了什么问题……

    ……他大概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很不甘心,可是现实就是如此。

    亚利克斯很早之前就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没有任性的权力。

    亚利克斯出神的盯着火堆上加热的羊奶,心里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很快,那一小碗羊奶便咕咕冒泡了。

    亚利克斯赶忙把它端下来放在木头墩上,出去洗了手,小心翼翼的抱着不哭不闹乖巧的过分的小婴儿坐了下来。

    那软绵绵的小家伙没有骨头似得,让他连一点力气都不敢多使。

    他用小指蘸了蘸羊奶,粗糙的带着老旧裂纹的手指带着稀稀落落的奶水点在小婴儿唇上,学着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大人一样诱哄着,“宝贝乖,张张嘴~”

    米莉饿急了,闻到奶香味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含住亚利克斯的小指,用力吮吸,然后:“哇啊啊啊!!”

    ——不够不够!我还要!!

    一小碗羊奶,被米莉吃了一个精光,然后……尿了……

    ——米莉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

    ——亚利克斯的内心简直也是崩溃的!

    ——因为他发现,他家里没有尿布!连没用的破布头旧衣服都没有!

    亚利克斯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特别伤心的女儿,心里难受煎熬极了,他忍不住就想到自己父母双亡艰苦求生的苦日子,越想越心酸,心中酸楚悲哀被女儿无助凄惨的哭声勾动,让他忍不住紧紧抱着女儿也嚎啕大哭起来……

    你说人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一场痛哭过后,亚利克斯不舍恍惚的眼神却坚毅决绝下来。

    ——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要先活下来!

    活着,才有别的可能和出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飞快的找出自己最好最柔软的衣裳——虽然依旧满是补丁的破麻布——给米莉垫上,然后重新放在小篮子里,失魂落魄的看了她半天。

    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把米莉又抱了出来,尿布重新换成米莉妈妈送过来时遮篮子的布,给她装饰装饰打扮打扮——大约看上去不像一个穷苦贱民的女儿了,他深吸一口气,盖上篮子趁着夜色匆匆向外走去。

    小篮子摇摇晃晃的像小船一样,米莉紧张了一天,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而亚利克斯在两三个小时之后,也来到了一个庄园前。

    他向庄园走去,越走越慢,心里越来越难受,等到了庄园大门前时,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他揭开蒙布看着里头婴儿小天使一样恬静可爱的睡颜,低头颤抖的轻轻亲了亲她。然后把她放在门口哽咽着跑了。

    “对,对不起呜呜……”

    米莉骤然惊醒,“哇啊啊啊!!”的嚎啕大哭起来。

    亚利克斯听到哭声下意识的就想跑回来,可是米莉的哭声已经惊醒了庄园的主人——庄园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机会……

    亚利克斯对自己说,停住了向婴儿跑去的脚步,左右看了看蹿到一棵树上,手指死死的抠着树皮咬紧了牙根盯着那个小篮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心里不住的发出祈求。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来人,求你们把她捡进去,求来个人救救她……求你……

    “咿呀——”黑夜中,庄园的大门拉开了,两个男仆提着一盏马灯从里头走了出来,一人惊呼道,“天呐,这怎么有个孩子?”

    “神啊居然有人遗弃小天使,这么小才刚刚出生吧?!

    ——真是罪恶!

    既然他们不稀罕,那我诅咒他们这辈子都再也得不到瑞丽丝的祝福和小天使的喜爱!

    外面这么冷,快快,先抱进去再说!”

    两个男仆抱着哭泣的婴儿关上了大门,亚利克斯蹲在树上露出了一个艰难扭曲的笑容,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臂弯里没骨气的失声痛哭……

    我的……女儿……

    ……

    “外面什么事玛利亚?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庄园的女主人从床上起来,询问自己忠心的女仆长。

    干练的女仆长已经出去探问消息,很快回来说道,“家里的男仆说,有一位弃婴被放在了我们庄园门口。

    您要看看吗?南希夫人?”

    “哦,天呐,弃婴?真是一个小可怜!”南希夫人是一个已经年近老年的老妇人,听到弃婴显得十分震惊心疼。“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是一位小姑娘,夫人。”玛利亚女士说。

    南希夫人道:“那就把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带过来看看吧,玛利亚。”

    “是,夫人。”玛利亚说,很快,她就从外面提了一个篮子进来了。把婴儿抱起来轻轻摇晃哄了哄,一小会儿,小婴儿就不哭了,睁着黑色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们。

    玛利亚女士皱眉,“黑色的眼睛?”

    南希夫人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不,我亲爱的玛利亚,是暗红色。

    ——你仔细看看,只不过是红的色彩太深重了,才会像黑色。

    她长得可真可爱,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婴儿。

    玛利亚,这篮子里的布料也不像是贫民用的起的,你说她的父母怎么就舍得把她遗弃了呢?就不怕被瑞丽丝惩罚吗?”

    “总有一些人喜欢作孽我的夫人,放心吧,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玛利亚女士说,她轻轻摇晃的怀中婴儿,向南希夫人问道,“那么现在这个婴儿我们应该如何处理,夫人?”

    南希夫人伸着手逗弄着婴儿,只把婴儿逗得“啊!啊!啊!”直笑,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脸上的皱纹都显得慈祥起来。

    过了会儿,她微不可察的轻轻一叹,“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儿。

    玛利亚,她真的是被遗弃的吗?确定了吗?”

    “是的,我的夫人。”玛利亚女士说。

    南希夫人叹息道,“我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不过,如果已经确定了……那就把她留下来吧,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听过孩子天真活泼的笑声了……”

    “您真是一个善心人,我的夫人。”玛利亚女士恭维道,“那么,您打算让她以什么身份留下来?”

    “身份……”南希夫人惆怅的叹了口气,注视着婴儿的目光柔和伤感起来,“我曾经有个勇敢帅气的儿子,可惜在他还很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我,我常常遗憾,我的柯迪走的那么早。他甚至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应该是多么的孤单啊。”

    她说着,落下眼泪来,拿着黑色的毛巾蘸了蘸眼睛,露出一丝微笑,“如今我在柯迪的祭日捡到了这个女孩,也有可能是柯迪的意思,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柯迪的女儿。”

    “有小小姐代替他陪伴您,柯迪少爷一定会非常欣慰的。”玛利亚女士微笑着安慰道,“那么,南希夫人,您是否愿意为柯迪少爷的女儿取一个美丽动听的名字?”

    “当然,我亲爱的玛利亚。”南希夫人含着眼泪微笑道:“我非常乐意。

    艾丽莎,艾丽莎·费尔纶,她叫艾丽莎·费尔纶。

    诸神祝福的女孩。”

    “她一定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女孩。”玛利亚女士说。

    米莉……现在应该叫艾丽莎。

    于是,可爱的小艾丽莎还没看到传说中的神王爸爸是个什么样子,就被男主送人了。而连话都不会说人都看不清的小艾丽莎完全无力反抗,瞬间被这负心的世界虐的哭成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