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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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二十分钟,宋姗打车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计程车司机用不太透亮的嗓音,“小姐,你说的地方到了。”

    宋姗付了车钱,下车,四周望去,这个地方是一片老旧的楼区,偏僻的城郊,黑乎乎的,路灯坏了,道路凹凸不平,楼房已看不出原来的底色,楼门前散乱停放着自行车,她按照于成林短信的地址,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宋姗站在一幢楼房前,朝左右看看,趁着夜色进了门洞,门洞里很黑,楼梯狭窄,宋姗扶着楼梯扶手摸索着上楼,楼梯扶手冰凉,传导到她的手上,她手冰冷,她在楼梯拐弯处撞到一个东西,好像是谁家堆放的杂物,楼道里楼放着的垃圾袋淌出脏水,臭烘烘的,一股腐烂垃圾的味道,。

    宋姗掩住鼻子,胃口直翻滚,上到七楼,有一点亮光,走廊棚顶上吊着一盏绿色小灯泡,带死不活的发着惨绿的光,她喘息一会,敲了一户人家的门,于成林从门缝里借着楼道里小灯泡昏暗的光亮,看见宋姗站在门口,得意地笑,开了门,“宋小姐真准时。”

    宋姗进了屋,这是一套跟她家差不多面积的房屋,暗黑的小走廊,两间卧室,门口堆着冬天存储的几颗烂白菜,和皱皱巴巴的几个土豆,还有几双鞋,屋里有股难闻的气味,像是厨房下水道涌上来的。

    宋姗压下恶心,迟疑地进去,这时,一阵咳嗽声把宋姗吓了一跳,一间屋子里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林子,谁来了?”

    “爸,你歇着吧!单位同事。”

    宋姗不敢大声喘气,以免被那个咳嗽的男人听出来,听着好像那个男人年纪已不轻,身体状况不好。

    于成林把她往其中一间屋子里让,“宋小姐,这边。”

    宋姗极其不情愿的进了屋子,屋顶一支节能灯,发出刺眼的光,宋姗闭了下眼睛,四周看看,屋里有一张大床,一张电脑桌,上面放着一个台式电脑,屋角落一个旧衣柜,斑驳的油漆,露出底色,桌上蒙上灰尘,摆着几本杂志,封面艳星□□,床上散着几件男人衣裤、袜子,床边堆着报纸杂志等杂物,整个房间卫生极差,一看就是单身男人住的房间。

    于成林在宋姗进屋后,在背后悄悄把门关上,于成林眯着眼,“宋小姐,你陪我一晚上,我把东西给你。”

    宋姗冷声道;“你先把东西给我。”

    于成林把那个视频底盘扔给她,宋姗接过,道;“你保证没有了?”

    “我保证,我是讲信用的人,这一点你放心,我跟你一样,不想因此失去一份工作。”那个男人的目光色眯眯的,“现在我们可以交换了。”

    宋姗刚放好u盘,那个男人像狼扑小羊一样,把她扑倒在床上,这个昏黑的夜,宋姗抓住身下肮脏的床单,满足这个猥琐的男人没有止境的*,伴随着隔壁那个老男人一声声咳嗽声,身上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一股刺鼻的烟酒味。

    宋姗咬牙强忍住,不敢叫出声,怕隔壁人听见,几度快昏厥,直到天亮,这幢破旧的楼房门洞里走出一个姑娘,步履踉踉跄跄,用衣襟遮住下半张脸,左右看看,清早没人,就有几个清扫,脚步匆匆离开。

    宋姗离开后,七楼这户人家的门咣当关上,于成林嗤笑一声,“装什么装,不是处。”

    快到春节了,宋乔打扫房间,整理衣物,王文凯提着两个大方便袋进门,宋乔接过去,瞅一眼,里面全是补身体的食材,“文凯,你去超市了?”王文凯从前不管家务事。

    “下班顺路去一趟超市。”王文凯换鞋进屋。

    “公司明天要我和周总参加一个产品订货会。”王文凯道。

    “去几天?”宋乔道。

    “三四天。”

    晚上,宋乔帮王文凯往行李箱装衣物时,像是随意地问了句,“方秘书不去啊?”

    王文凯瞪了她一眼,没回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宋乔犯了疑心病,看样子方秘书是跟着去,又说了句,“这回你不生气了,心情好了?”有点找茬。

    “我心情很不好。”王文凯躺在床上接话音道。

    “你装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不是搬家。”王文凯看她把箱子塞满,刚才就想阻止,看她兴致挺高,一直忍着。

    宋乔杂七杂八说了一堆,这个出门也有用,那个也必须带的。

    王文凯只好由着她去。

    王文凯明天上午的飞机,夫妻早些上床,把床头灯关了。

    宋乔主动偎过去,贴着王文凯,王文凯捏捏,宋乔的小腰不盈一握,小脸尖尖的,让人怜惜。“我回来后仔细检查,看胖了没有。”

    全身体检吗?宋乔的小脸绯红。

    第二天早晨,宋乔把然然送到幼儿园,跟李佳说了一声,赶回家开车送王文凯去机场,王文凯道;“让司机送我就行,你不用耽误工作。”

    “我工作耽误一下没关系,我要看着你上飞机。”顺带着看看方秘书去了没有。

    王文凯到机场时,看见周卓辉刚好停车下来,旁边跟着宋姗往机场里走,打招呼,“文凯。”

    “周总好!”宋乔微笑问好。

    “小宋来送机,小夫妻真恩爱。”周卓辉面带笑容,亲切随和。

    “副总、副总夫人好!”宋姗若无其事的道。

    宋乔看她妹妹宋姗跟着去,心里反感,不消说,这一定是周卓辉带去的,同行的还有一位公司管技术的女同事已早到了,等在里面,宋乔就明白周卓辉为什么带宋姗去,陪着那个女同事。

    方秘书没有去,宋乔暗自高兴,不过一高兴露出马脚,还是让王文凯看出来了,用力拧了她屁股一把,宋乔疼得呲牙咧嘴,没好意思叫出声,白了他一眼,王文凯心情不错。

    宋乔送走王文凯开车直接去幼儿园,李佳看见她回来,道;“泡温泉的事,又泡汤了,前几天你病了,这回你家王总又出差了,等他回家,过年了。”

    宋乔道;“春节后去,那时春暖花开,景色更好。”

    “只好如此了,你们俩事真多。”以李佳的性格,不是等宋乔,早去了。

    宋乔的母亲韩慧玲打电话来,“乔乔,文凯出差走了吧!今晚一起吃点饭。”

    宋乔的同母异父弟弟梁明上大学,寒假没回来,跟同学去了九寨沟,宋乔的母亲韩慧玲自儿子走后,丈夫包工程忙,大把空闲时间,闲着无聊,时不时地找女儿宋乔出来喝下午茶,吃顿饭。

    宋乔的母亲喜欢吃西餐,然然也喜欢,宋乔只好迁就一老一小,宋乔到餐厅时,韩慧玲已经到了,东西已经点好。

    韩慧玲看见然然眉开眼笑,“然然想外婆没有?然然过外婆这边来坐。”

    然然童声,“然然想外婆,然然喜欢外婆。”韩慧玲年轻时,性子急躁,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越年长,反倒越来越喜欢小孩子,然然又聪明可爱,韩慧玲把外孙当成心肝宝贝似的疼爱。

    服务生把餐送上来,母女边吃边聊,韩慧玲道;“你爸最近怎么样?那母女俩还安分吧?没出幺蛾子?”

    宋乔把她爸要钱给宋姗的事跟她妈学了,韩慧玲不听则已,一听就炸了,压不住火,从包里摸出手机,就给宋之云挂电话,宋乔劝道;“妈,你就别操心了,要知道就不跟你说了,这把年纪还沉不住气。”

    韩慧玲拨通电话,“我那里能沉得住气?有人欺负你孩子你就知道当妈的心情了。”

    宋乔道:“妈,反正我也没给,你何必找气生。”

    这时,电话嘟嘟半天,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宋之云略带惊喜的声,“惠玲,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韩慧玲平常不跟前夫联系,宋乔小时,她都没因为看女儿跟他牵扯,女儿大了更没必要跟前夫联系。

    “宋之云,你太过分了,你宠你小女儿,有钱你给呀!你想骗我女儿的钱,给你小女儿花,你的心长偏了?活该你落得如今下场,不知好歹,你有病谁照顾你?还不是乔乔,以后有事找你小女儿好了,别来烦我乔乔,你跟那娘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韩慧玲嘴快,宋之云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韩慧玲机关枪似的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宋乔看她妈很大声,餐厅里用餐的人直朝她们这桌子瞅,示意让她妈小点声,她妈在气头上,不管不顾。

    宋乔看她母亲这脾气一点没变,沾火就着,这几年她也想过,当年父母离婚对了,勉强凑合下去,彼此也不幸福,韩慧玲脾气不好,她爸宋之云脾气拧,不会哄老婆,夫妻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宋乔记事起,家里就没安宁过,宋乔的继父性格平和,包容她妈的脾气,两个人结婚后,很少吵架。

    韩慧玲嚷嚷一通,气出了,像没事人似的招呼然然吃,她妈就这点好,气来得快,散的快,急脾气的人不把情绪隐藏,郁结在心。

    宋乔道:“妈,这事都过去了,文凯我也嘱咐了,以后不会管家里的事。”

    韩慧玲道;“我就是气,你爸和那娘俩脸皮太厚了。”

    吃完饭,韩慧玲道;“然然去我那里住两天。”

    宋乔想今天是周五,也就答应了。

    宋乔跟她妈分手后,一个人开车往家走,夜晚的a市,灯红酒绿,五彩斑斓,繁华喧嚣,驱散了冬季的寒冷,仿佛空气充满热度。街道两旁橱窗里玲琅满目,灯光照耀下,迷蒙而美丽,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片热闹中闲步,宋乔的车融入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

    宋乔的手机响了,宋乔看一眼,杨依依打来的,“宋乔,我心情不好,你出来陪我?”宋乔在电话里听杨依依声音不对,好像喝了酒。

    “你在哪里?”宋乔问。

    “我在酒吧。”杨依依随后说了个地方,宋乔看正好是她行驶的方向。

    宋乔进云起酒吧时,里面灯光朦胧,一个驻唱男歌手,唱着舒缓的撩人情歌,悠扬的小提琴曲缠绵悱恻,这间酒吧安静很有情调。

    宋乔找到杨依依,杨依依一个人坐在一张桌上,看见宋乔轻摇的手里酒杯,脸上挂着浓重的霜色

    “你来了。”

    宋乔坐下,杨依依招呼服务生给宋乔拿了一只空杯子,倒上酒,宋乔看着她问;“有什么事吗?”

    杨依依把一杯酒喝干,又自己倒了一杯,“宋乔,徐诚他外面好像有女人了?”

    宋乔没她想象的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宋乔想起徐诚车里的女子,她没看清脸,但穿戴不像是个风尘女子,感觉

    像是商场中的成熟干练的女强人。

    “直觉,一个女人的直觉,徐诚他现在很晚回家。”杨依依唇角浮起一缕苦涩。

    宋乔想要不要告诉她那天看见那个女人的事,也许只是普通的生意往来,误导杨依依,致使夫妻关系僵化,杨依依现在情绪不稳,宋乔决定暂时先不告诉杨依依,以免杨依依受到更大的打击,

    宋乔分析道;“他可能生意忙。”

    “从前他再忙,半夜回来,也折腾我一通,现在,他回来倒头就睡,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杨依依苦恼地道。

    宋乔道:“也许他只是暂时很疲劳,也许过阵子就好了。”

    杨依依摇晃着头,看着手上琉璃杯里凝重纯厚的深红,“我试过,他不碰我,好像很不耐烦,从前他不是这样。”男人对女人的身体不感兴趣,说明什么?不爱了,或有苦衷隐情。

    杨依依个性开朗活泼,宋乔头一次看她这么痛苦,她是爱徐诚的,杨依依已不似平常淡定,心乱了,没了往日自信。

    宋乔不知如何安慰她,这种事别人帮不上忙,只有靠自己的智慧解决,宋乔握住她的手,“别急着下定论,对他不公平,沉住气,徐诚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

    理智面对,才能解决问题,话虽如此,遇到这种事,女人很少能保持冷静理智,除非不爱。

    宋乔跟杨依依在酒吧里待到晚上十点多,杨依依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把车放在酒吧门口,宋乔送杨依依回家,然后自己开车回家,

    宋乔到住宅小区时,看了下车里的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把车子开进车库,往楼里走,半夜,四周静悄悄的,冬季,月色清冷,宋乔紧了紧大衣领口。

    突然发现身后有个长长的影子,是个男人的影子,这么晚,虽然这个地段治安很好,物业有安保,宋乔还是有点紧张,进门里,电梯停在地下一层,宋乔刚想伸手按键,擦着她的肩,伸出一只坚实的手臂,宋乔回头一看,心堵,程枫站在身后。

    “你这么晚才回来?”程枫开口道,语气中一丝担心成分,宋乔闻到一股浓浓的酒精味。

    “我有事。”宋乔简短答道,正好电梯上来,门一开,宋乔迈步进去,程枫随后进去。

    两个人并排站着,宋乔朝旁闪了闪身,狭小的空间,拉开了最大的距离。

    程枫好像喝了很多酒,脸孔涨红,眼睛里有血丝,宋乔不敢看他,在这夜深人静,文凯又没在家,电梯间里空气有点压抑,宋乔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盼着快点到。

    “你不应该这么晚一个人出去,他怎么不来接你?”程枫呼吸粗重,带着醉意。

    狗拿耗子,宋乔不能说王文凯不在家,默然不回答。

    程枫眸深了一重,“你怎么不回答,讨厌我是吗?”

    眼看着两个人间气氛紧张,电梯正好停在了十七层,宋乔一步跨出去,刚往家门走,身后一只大手一把扯住她,“就那么讨厌我吗?”

    宋乔挣扎,愤怒地道;“拿开你的手。”

    程枫用力一扯,往前一带,宋乔跌入他身上,程枫抱住她,眼光迷离,“你知道我天天想你,你折磨得我快疯了!”

    酒精的气息熏得宋乔胃里直翻滚,宋乔拼尽了全力推开他,扬手就是一耳光,清脆一声,在寂静的走廊异常响亮。

    宋乔蹬蹬地跑到家门口,快速打开门,进屋,嘭地一声响,门在身后关上刹那,宋乔腿软,靠在门板上,静静的屋里,能听见自己心跳声。

    宋乔的一巴掌,程枫酒醒了一半,摸摸被打的半边脸,火辣辣的,宋乔变了,不是原来那个温顺胆怯,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围着他转的女生。

    屋里漆黑,突然,一阵流水声,宋乔包里的手机亮了,宋乔吓得一激灵,拿出看,是王文凯打来的,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王文凯打来的,宋乔想大概刚才在酒吧里吵没听见。

    宋乔平复一下情绪,手指滑了下。

    “你去哪里了?”熟悉的声音。

    宋乔突然嗓子眼热热的,王文凯出门,一般没事极少给她打电话,从来没有这么晚来过电话,“我跟杨依依去酒吧了。”

    “我说挂了几遍你都没接,我担心你,这么晚别一个出去。”王文凯声线透过冰凉的手机透着温暖。

    “文凯,我没事,你好吗?”宋乔边说换鞋进屋,把身体丢进沙发里。

    “我很好!”王文凯晚上回酒店,屋里没开暖气,床铺冰凉,严冬南方气候潮湿阴凉,不似北方,屋外气温低,屋里有暖气,一进屋,扑面热气,王文凯徒然有点想家,想暖和的房间,那个温暖的小女人。

    宋乔和王文凯聊着,话题多起来,说起杨依依的事,又说起幼儿园班里的小朋友调皮,不觉过了半个小时,宋乔方知觉,自己的话太多了,长途电话,这都啰嗦些什么,加了小心歉意地道;“文凯,你在听吗?我说太多了,你烦了吧?”

    “我在听,你说吧!”王文凯磁性声线在午夜里非常迷人和舒适。

    “不说了,影响你休息了。”宋乔先挂断电话,心里方才因为程枫的不快,烟消云散。

    第二天,宋乔惦记杨依依,给杨依依打了个电话,杨依依鼻子囔囔的,好像堵了,“宋乔,他昨天一晚上没回来,我给他打手机,他关机,他都五六天没回家了。”

    “你别想了,然然今天去我妈家里,出来我们看场电影,散散心。”宋乔心想,杨依依总闷在家里,想不开心的事,只会越来越痛苦,钻牛角尖,这种状态对两个人都不好。

    两个人约会在电影院门口见面,宋乔先到了,一会就看见杨依依的小红车,宋乔迎过去,昨晚在酒吧里,灯光暗,白天阳光下,宋乔才看出来杨依依憔悴许多,一阵心疼。

    宋乔挽着她的手,“没吃饭吧?”

    杨依依摇头,宋乔道;“走,吃点好吃的,然后,看电影,把不痛快的事先忘掉。”

    两个人坐在一间很干净的餐馆里,宋乔看杨依依手里拿着筷子不动饭菜,

    宋乔为她夹菜,道;“你为伤心死,他知道吗?还不如吃饱喝足再好好想想怎么办?”

    杨依依没情没趣的一粒一粒的吃饭,情绪低落地道;“宋乔,你说我是不是有很多缺点,我饭菜做得不好吃,我花钱大手大脚,平常心粗,对徐诚不够关心……”

    得,整个受打击自信全无,自信的女人才有魅力。

    宋乔道;“你认识他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他喜欢你什么?”

    杨依依想了想,道;“他说喜欢我开朗大方,阳光热情……。”

    “那你现在变了吗?你还是你,爱你的理由有许多种,不爱你的理由只有一个。”人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依依聪慧,事到临头,方寸已乱。

    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这是宋乔很喜欢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