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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突发事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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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翔的专车赶到河州人民医院急诊中心的时候,救护车已经一辆接着一辆,鸣着笛闪着灯呼啸而來。

    齐天翔下了车,很快就被迎候上來的市教委、市卫生局,以及人民医院院长等十几个人围了上來,顷刻间成了另一个中心,与不远处往來穿梭的救护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情况已经基本搞清楚了,市一中的一栋在建教学楼施工,地基开挖时计算不够准确,导致附近的实验楼发生坍塌。不幸的是一个教学班正在组织学生们上实验课,除十几名学生自主逃生外,有二十多个学生不同程度地受伤,其中有几个学生的伤势比较严重。实验楼已经经过了严格的清理,学生和教师已经全部找到,120急救车已经全部出动,正在迅速往这里转运。”市卫生局局长梁生群随着齐天翔匆匆的脚步往急救中心走着,说着。

    齐天翔神情肃穆地听着,点着头,回过头看着随在身后的人群皱起了眉头,严厉地表示着不满道:“都跟着我干什么,沒有事干了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干什么不知道吗,”

    说着话,快步走到一辆疾驶而至的救护车前,伸手接过车上递下來的担架车的一边,小心翼翼地与车上的救护人员一起,将车子放平,推着车子就快步往急救中心大厅里走着。

    看着齐天翔愠怒的神色,所有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只有分散开來,加入到急救的行列中去了。

    齐天翔推着车,快步跟着一名救护人员后面走进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伤者,还有一些闻讯而來的家属,以及新闻单位的记者,人声、哭声,以及伤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加之不断涌进的人流,还有穿着深绿色急救中心服装的医护人员,以及扛着摄像机忙碌的新闻记者,整个大厅显得嘈杂而混乱。杂乱无序的情景,像极了齐天翔此刻的心绪。

    刚结束一个会议走进办公室,就见小张匆匆地走进门來,神色慌张地说:“齐书记,出事了。市一中一栋实验楼发生坍塌,有二十多个学生被压在里面,有死伤,现在急救中心正在全力组织营救。”

    “什么,”齐天翔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來,似乎沒有听清小张所说的话,当明白了小张话里的意思,特别是看到小张紧张的神情,觉得心猛的抽搐起來,赶忙从办公桌后边走了出來,疾步往门外走出,边走边急声吩咐着小张道:“通知小王,准备车,去现场。”

    等齐天翔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小王已经将专车开到了电梯门口,看到齐天翔出了电梯,小王迅速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等待齐天翔坐进车里之后,快步坐进驾驶室,发到着专车,平稳地将车开出地下车库,并破例拉响了车内的警报器,快速向市一中方向疾驶着。

    齐天翔很满意小王的应急和应变能力,也对小王的作法深为赞赏,看着专车疾驶而去,稍稍安心了一些,调整了一下心态,可还是急切地问着小张:“刚才是谁打來的电话,”

    “市卫生局的梁生群局长,他就在事故现场。”小张简洁地回答着,沒有再多说一句话。

    “再打电话询问一下,现在的抢救情况怎么样,”齐天翔也是简短地说着,脑海里迅速地判断着事态的严重程度,以及可能出现的严峻形势,但由于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发生后的具体情况,形成不了一个准确的判断,思绪怎么也集中不到一个点上,只是觉得憋闷和紧张。

    这时候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了起來,齐天翔赶忙掏出手机,一看來电号码,心中一惊,是林东生的手机号码,看來也是刚刚听到消息,打來电话核实的。

    “林书记,你好,我是齐天翔。”齐天翔沒敢有片刻的迟疑,赶紧接听起电话,认真地倾听着林东生的问话,待林东生说完以后,立即谨慎地说:“我现在正在赶往事故现场的路上,一有准确的情况,立即向您汇报。”

    林东生似乎对齐天翔的回答很满意,又交待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等林东生挂断电话后,齐天翔才慢慢挂断了电话,耳边却始终回荡着林东生低沉而凝重的话语,似乎如重锤字字叩打着他的心。

    “安全是天大的事情,孩子对于一个家庭來说,更是比天还大,一定要认真对待,妥善处理。”

    林东生沒有再往下说,而且作为一个省委书记,涵养和肚量也不会说出什么过重的话语,更不可能对他这个市委书记过分的责备,可这样的事情如果一再出现,即使不说什么重话,却比任何责备都严重。

    “与梁生群局长联系过了,消防和专业救护人员已经对现场进行了认真全面的清理,所有被压人员已经全部从被压的建筑中救了出來,现在的情况是二死二十八伤,其中重伤七人,所有伤者都在往市医院急救中心转运。”小张看齐天翔放下了电话,就详详细细地将与梁生群的通话内容,原原本本地汇报给齐天翔。

    “掉头,去急救中心。”齐天翔似乎是说给小张,又似交代小王般说道:“先去看看孩子们。”

    说着话齐天翔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理清一下思路,直觉告诉他,不管事情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起码现在和今后一个时期,舆论和民怨都会铺天盖地而來,而且需要一个缜密周到的善后方案,并且需要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才能使事件渐渐平息,也才能达到各方都基本满意的结果。

    想到这里,齐天翔就恨得牙根疼,恨事故本身,更造成事故的人,可现在却容不得他去恨,更紧迫的问題还需要他处理,也需要他亲自过问,因此睁开了眼睛,缓缓问小张:“刚才梁生群电话里告知房市长了吗,”

    “通知了,而且是给我打完电话,就与房市长秘书小李通了电话,估计房市长也在路上呢,”小张如实应答着,随即补充道:“而且也通知了主管教育的副市长马全明,主管卫生的副市长郭良,还有公安局局长等人。”

    齐天翔微微点点头,对事件初期应急措施基本满意,但那些满意只是车中的感觉,现在却被大厅的嘈杂和混乱搅得乱乱的。

    齐天翔尽可能收束心神,打起精神应对着眼前的一切,不断地被医护人员支使着进进出出急救中心。一会是拍片诊疗,一会是包扎伤口,不断地从一个队列排到另一个队列,直到将担架车重新推回到急救大厅,连番的忙碌使齐天翔的额头沁出了汗珠,衬衣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但却几次用眼神制止着小张或其他人的帮助,甚至递來的纸巾都被他拒绝了。

    在排队等候的间歇,齐天翔才得以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自己忙活了半天救治的对象,正好与望來的眼神碰到了一起。那一瞬,齐天翔的心像是被刀扎了一下,眼前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瘦俏的脸上五官很精巧雅致,但此刻却布满了尘土,使得脸上像厚厚盖上了一层灰尘。眼睛弯弯的细长,笑起來的样子一定好看,但此刻却是被痛苦和忧虑所占据,脸颊上有着几道清晰的泪痕,想必是疼痛加上恐惧留下的痕迹,望向齐天翔的眼神无助和茫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齐天翔心中最柔弱的地方,似乎被这哀怜的眼神深深地触动了,不忍再直视下去,可又不忍心放弃眼前的一切,只好掏出衣兜里的手帕,让小张倒了些矿泉水在手帕上,轻柔地给小姑娘擦拭着脸上的尘土,擦脏了一面又换成手帕的另一面,很快就将小姑娘的脸上擦拭干净,露出了稚嫩清秀的本來面目。

    “多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啊,这样一擦就好看多了,你别害怕,马上就会好的。告诉叔叔,头上的伤口疼不疼啊,”齐天翔柔声细语地低声说着,脸上尽可能露出温厚的笑容。

    小姑娘点点头,又很快轻轻地摇摇头,眼睛里还是露出惊恐的神色,很久才低声地说:“谢谢叔叔,我额头上的伤口会不会留疤啊,会不会很难看。”

    “放心吧,不会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脸上怎么会留疤呢,”齐天翔依旧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小姑娘,“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丽丽死了,她就在我旁边,一块大东西砸在她的头上,我拉她怎么也拉不动。”小姑娘说着话放声大哭起來,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似乎已经压抑了很久了,“我用力了,可我的力气太小了,我怎么也拉不起她。”

    小姑娘的哭声,已经嘶哑着嗓子的哭诉,使身边站着的人眼角都有些湿润了,更是引起周边几个担架车上孩子们的哭声,立即感染了更远地方孩子们的共鸣,哭声此起彼伏,哭成一片。

    “哭什么,哭什么,什么时候了还哭。”齐天翔正想着怎么劝解小姑娘,却听到了一个厉声训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带着眼镜,穿着急救中心深绿色制服的男子,瞪着眼睛,不满地制止着大厅里的哭声。

    “小孩子受到了惊吓,哭一哭也好,有利于减压和舒缓心情,应该还是有必要的吧,”齐天翔看着小姑娘强忍着泪水的表情,心中很是不满,慢慢地对面前的男子说。

    “谁是这孩子的家属,”男人看都不看齐天翔一眼,旁若无人地大声冷淡地说着,看到围在小姑娘面前一个妇女泪水涟涟的脸,以及旁边一个焦急的汉子,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护士递來的病历本,还有刚刚拍好的片子,快速地看了一眼,将病历和片子递还给护士,淡淡地小姑娘的家属说:“病患有轻微的脑部出血,问題不是很大,先送到病房去吧,有其他问題再说。”

    看着小姑娘父母模样的人准备推车的样子,齐天翔拦住了要走的男子,轻声说:“这孩子脑部受伤,而且还有颅内出血的现象,你难道不应该仔细地看一下,做一些简单的应激测试吗,这么草率地处理,一旦出现不好的状态怎么办,”

    “我只是初步的诊断处理,后续的工作要根据病情变化,由其他医生具体处理。”齐天翔的问话使男子有些吃惊,也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不满和不屑,轻漫的口吻接着说:“而且我也让他们家属注意观察了,沒有那么严重。”

    “你是医生,你是专业人员,病人到了你这里,就把你当成了主心骨,看过了片子,查看了病历,你难道不知道这孩子的病情是一种什么情况,会想哪个方向发展吗,”齐天翔有些不满,尤其是看到眼前的急救医生,自始至终,除了翻看病历,双手就沒有离开口袋,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指着泪水不止的母亲和六神无主脸色煞白的父亲说:“看看这孩子无助的父母,你就不能耐心地检查一下吗,就不能认真地给他们详细说一下病情,以及护理时的注意事项吗,”

    “这些我都会给他们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齐天翔的责问让急救医生立时无言以对,有些恼怒地冷冷看着齐天翔,轻飘飘地口吻说:“病情怎么发展我怎么知道,可能脑内出血自然吸收,也可能需要药物稀释排除,还可能手术取出,这都要看发展,我现在说得着吗,”

    “你都安排她进病房了,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们具体情况,”齐天翔心中的怒火在集聚,声音渐渐提高了一点,严肃地说:“作为一个急救医生,你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就是这样处理病患的吗,”

    “我给你说不着,我只是对病患家属说话。”急救医生有些恼羞成怒了,涨红了脸对齐天翔说道:“有些病情只有家属才有权利知道,别人我沒义务告诉他。”

    齐天翔被眼前这位医生激怒了,尤其是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做派,以及从推着担架车进來就感觉到的不快,医生也好,护士也罢,只是动口做着指挥,所有推车和举输液瓶的事情,都是病人家属或亲友在做,这样的居高临下的姿态,以及冷淡让齐天翔很不舒服,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从进來就一直忍着。此刻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冷冷地看了一眼急救医生,转过脸招手让小张过來,低声却严厉地说:“让他们院长过來。”

    看着院长疾步走过來,齐天翔指着那位医生,对面前谦卑地笑着的院长说:“马上让这个人从这里消失,我们的病人不需要这样的医生,更不需要这样的人來救治,这样的人也配不上白衣天使的称呼。病人需要的是精心的呵护,是耐心的服务,更是亲人般的温暖,这样的服务和医疗能让病人满意吗,”

    说着话,齐天翔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厉声说:“这起突发事件,惊动了省委、省政府,惊动了所有关心孩子的人,面对这么巨大的伤亡和惨痛的场面,无数个家庭可能支离破碎,无数个父母可能痛不欲生。安全问題是天大的问題,孩子对于一个家庭來说,比天还大,可就这样的严峻形势,怎么就软化不了这些人的铁石心肠呢,怎么就不能使他们多少有些同情和恻隐之心呢,也许是从事的工作,见惯了悲剧,习惯了生死离别,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个角度,如果是你们自己的亲属遭遇不测,如果是你们的亲人躺在这里,你们还会如此冷漠吗,还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病人吗,医术可以不高,资历可以不老,这些都可以学习,都可以假以时日的等待,唯独对待病人的感情,以及对待工作的态度,是学不來的,更是教不会的,要发自内心,要真心实意。”

    “马上让他滚蛋,如果他不滚蛋,你就滚蛋。”房建设插着话走了过來,严厉地瞪着院长,指指面前的几位医生和护士,不满地大声说:“看看你们的精兵强将,手插口袋的插口袋,到处指手划脚的指手划脚,你们是什么人啊,是判官吗,还是大爷,端正不了工作态度,怎么做好工作,又怎么缓解医患矛盾,”

    “我们马上整改,马上整改。”院长被房建设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弄得脸红耳赤,急忙连声说着,对着齐天翔和房建设解释着。

    大厅里的气氛立时凝冻起來,梁生群赶忙走到齐天翔身边,低声说着缓解着气氛,请齐天翔到会议室,听取事件初步的解决方案。

    齐天翔看着大厅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情绪也在不断激化,就与房建设交换了一下眼神,随着梁生群走出急救中心,向医院会议室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