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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恻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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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醒过来, 是要等着我亲自帮你测体温?”

    奈奈猛地睁开眼, 抽走了顾聿宁手里的体温计, 身子灵活地缩到了大床的三角区, 自顾自地将将体温计放到腋下。

    都没有勇气和他对视。

    顾聿宁坐到床边,一边检查药箱,一边笑着问:“怎么,怕我?”

    奈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乌黑的眸子瞅他一眼,然后畏畏缩缩点点头。

    这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模样,倒真是激起了顾聿宁的兴趣, 他缓缓附身过来,凑近了奈奈。

    他的睫毛好长好长, 又长又密,挺拔的眉骨, 使得五官深邃又立体, 漆黑的眸子睨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奈奈被他逼得不住往后缩, 整个背都贴在了墙上, 紧紧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怕我?”

    他声线低醇又磁性,气息近在耳畔,弄得她耳根酥酥麻麻的。

    “您太帅了!我怕...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顾聿宁越发笑得肆无忌惮, 这模样,简直比顾平生要坏得透彻许多啊!

    奈奈这话,还真是把顾聿宁给逗乐了。他笑着手伸过来, 顺着奈奈单薄的肩膀,划到了锁骨。

    奈奈紧紧闭上了眼睛,每一根睫毛都在颤栗,娇滴滴的模样,反倒真是让他身体一紧。

    顾聿宁迅速抽走了她腋下的体温计,站起来,背过身,透过吊顶望了望数值——

    “37.9,你还真是...烧得不轻。”

    奈奈:.........

    你要是不瞎几把乱撩,我兴许还没这么高体温。

    顾聿宁这男人,气场真的太强了。

    没有女人能拒绝他的性魅力吧,奈奈觉得自己算是有骨气了,妈蛋,被他碰一下,整个人软成了流体猫咪。

    顾聿宁已经下楼,听脚步声,似乎去厨房忙碌了。

    奈奈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身,趴在栏杆边看他。他快速倒了开水晾着,又去开放式的小厨房,打开冰箱搜寻一番。

    “你家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他抬头望她。

    “我...又不会做饭。”

    “没人照顾你,怎么自己连饭都不会做?”

    奈奈嘴角抽了抽,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没人照顾我,我...我爸妈对我可好了!我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千金小姐呢!”

    顾聿宁翻了个白眼,做出一副“我就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

    顾聿宁在厨房忙碌了一阵,做出一锅热气腾腾的青菜粥来。奈奈都惊呆了,很难想象,这个素来西装革履的男人,竟然会洗手做羹汤!

    外界不是传说,顾三爷性格高冷,还“杀人不眨眼”,惹了他,封杀一万年都不止什么的!

    可奈奈面前这个男人,穿着白衬衣,系着小花布围裙,高大挺拔的背影看起来真是...

    男人味儿爆棚,安全感也爆棚了!

    顾聿宁回头望了她一眼,她穿着一件小兔子花纹的棉质睡衣,站在楼梯口,对他挥挥手,傻笑。

    顾聿宁甚至能看到...她好像只穿了这一件睡衣,底下什么都没有,所以“痕迹”还挺明显。

    奈奈全然不觉,顾聿宁已经自觉地移开目光,不咸不淡地说:“滚回床上去。”

    奈奈撇撇嘴,顾平生总说他哥凶,以前还没觉得,这会儿熟识之后...还真是凶巴巴。

    蔬菜粥熬好之后,晾了半个小时,凉一些了,他端到了楼上,甚至还翻出了她床上专用的小桌板。

    奈奈靠坐在床边,看着这碗端到面前的蔬菜粥,真心觉得...能让顾三爷这样伺候一回,够她去圈子里吹好几年了吧!

    当然,她不会这样做,本来还没出道就招了一身黑粉,她哪敢再和这些话题人物揪扯啊。

    “对了对了,我楼下蹲了几个狗仔,你刚刚过来,没被拍到吧!”

    那几个狗仔,顾聿宁顺手就料理了。

    这些年,还没有什么娱记有胆子爆他的行踪,除非他们不想在圈子混了。

    “怎么,怕跟我扯上关系?”他顺口问道。

    “哪有,我...我反正是被黑惯了,要是他们乱爆你的料,那就真的不好了,毕竟...”她用勺子小口小口抿着粥:“你这样好心,还来照顾我。”

    顾聿宁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

    从小不被疼爱还带一点点自卑的小孩,都很容易养成这种讨好型人格。

    有时候,超乎年龄段的懂事,得也很让人心疼。

    顾聿宁别过脸,不自然地说:“有饭局,顺路。”

    “啊,那你快去吃饭吧!别耽误了生意!”奈奈连忙放下碗,想要起身送他出门。

    顾聿宁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纤细若无骨。

    瘦成这个样子,甚至让顾聿宁都怀疑,她究竟还能活几天。

    如果把她接到身边来照料,会不会更好...而他的左眼,应该也会好得更快。

    等等,这想法太危险了!

    奈奈愣愣地望着顾聿宁,他抓着她的手,眼底流露的...仿若父亲般慈爱的目光。

    这......

    奈奈苦笑:“顾先生?”

    顾聿宁立刻松开了她的手。

    “你...还不走吗。”

    “赶我走?”

    “不不不,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她不是担心耽误他的饭局吗,这男人,真难伺候啊。

    顾聿宁有些不舍地又多看了她几眼,越发让奈奈觉得,这家伙莫不是父爱之魂爆发了吧。

    唉,没办法,她这可怜兮兮又瘦巴巴的样子,总能激起男人灵魂深处那股想给人当爸爸的欲望。

    顾聿宁终于还是下了楼梯,准备离开了,奈奈站在二楼栏杆边,探头探脑地望她,目送他离开。

    “拜拜哦。”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哗啦啦,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顾聿宁顿住脚步,说道:“下雨了。”

    奈奈:“昂。”

    顾聿宁:“走不了了。”

    奈奈:“哈?”

    您老可千万别用“没开车”这样拙劣的借口啊。

    顾聿宁:“我没开车。”

    奈奈:……

    “那个...您的司机?”

    “休假了。”

    “那您刚刚是怎么过来的?”

    顾聿宁一本正经地望向她:“出租车。”

    奈奈也很想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信。”

    但她终究没有,而是问道:“那您的饭局...”

    “不重要,我不想淋雨,讨厌水。”

    “哦......”

    行吧,您是总裁,您可以任性。

    于是,顾聿宁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她楼下的沙发上,然后拿起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娱乐圈最牛逼的人物,居然在她家看起了电视!

    奈奈有时候想想,觉得人生有时候其实也挺魔幻的。

    ……

    窗外的雨,一直下着,顾聿宁一直呆在沙发上看电视,奈奈裹着被子坐在他身边。

    吃了药,她昏昏欲睡,脑袋靠在抱枕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顾聿宁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她脸蛋,奈奈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睡得很香。

    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手指尖触到了她左眼的位置,轻轻摸了摸眼皮,想要一探究竟。

    为什么他盲瞎的左眼会与她关联,她难过的时候,他左眼也会流泪,为什么会看到那些关于她的画面,为什么...会感觉心痛。

    他一直都知道,左眼是永久性的损伤,无法复原。

    可为什么...帮助这个女孩之后,左眼模模糊糊...竟有好转的迹象。

    太多的问题无法得到解答,顾聿宁对这个女孩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奈奈淡淡的眉毛蹙了起来,忽然抓住了顾聿宁的手,捂在胸口,轻轻唤了声:“哥哥...”

    她的梦境似乎特别不安宁。

    顾聿宁想要抽回手,奈何小女孩紧紧攥着他:“哥哥...”

    那种感觉又来了,心都要疼得抽搐了。

    顾聿宁闭上左眼,看到奈奈的梦境。

    梦里,她还只有十多岁,念小学,那天放学,她拿着喜欢的长生哥哥的海报,很开心地回房间,林雪柔站在楼道口,看着她脸上洋溢的微笑,眼神似乎不怎么喜欢。

    比起林雪柔珠圆玉润的小身板而言,奈奈的身形看着就跟小竹签似的,在她面前,气势也很弱。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林雪柔问。

    奈奈立刻将卷起来的海报藏到身后:“没什么!”

    林雪柔趁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一把夺过了海报:“我看看。”

    “还给我!”

    见奈奈这般着急,林雪柔更加不可能还给她了,打开来看到是明星海报,她冷笑着说:“你这么小就追星,将来肯定是败家女没出息!我要告诉妈妈!”

    奈奈一把抓住林雪柔的胳膊,似乎很害怕:“不要告诉妈妈!”

    “好啊,不告诉妈妈也行,那你把这张海报撕烂!”

    “不...”

    林雪柔见奈奈不动,于是自己将海报撕成了两半。

    奈奈仿佛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坐在楼梯上,抓着她坏掉的海报,豆大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林雪柔看着她哭,心里的气似乎才理顺了,拍拍她的头,说道:“你生病了,要花家里很多很多钱,所以爸爸妈妈不喜欢你,你应该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做让人讨厌的事。”

    说完这话,她愉快地走下了楼梯,留奈奈一个人,颤抖地抱着被撕碎的海报,颤颤地回了房间。

    “好想快点长大。”她一边哭,一边用透明胶把海报撕裂的缝隙粘合起来,眼泪都滚到了他微笑的脸上......

    “哥哥,你要一直一直这样快乐下去。”

    她边说边哭:“希望...你能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

    顾聿宁深呼吸,睁开了眼睛。

    她不会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其实真的不快乐,那时候的他也同样...身处地狱。

    女孩还沉浸在梦境里,眼角有泪痕深处,以一种自我保护姿势蜷缩在沙发角落。

    的确...动了恻隐之心。

    顾聿宁轻轻将她揽过来,搁在了自己的身边。

    女孩身体颤了颤,然后本能地往他怀里蜷缩。

    顾聿宁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以后,哥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