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风骚满大唐 > 029章 不贰良臣

029章 不贰良臣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太子走进书房的时候,又想起这些事情来,哪种空虚的感觉又在心底隐隐出现。

    他仰躺着身子,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右手按着额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俺何时能改掉这种粗躁的毛病啊?”

    他这么叹气着说道,心里又茫然不知所措。坐了一会儿,太子百无聊赖的拿起案上的玉杆狼毫,却一时便来了感概了。

    这太子,要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也不为过,可他对文章丹墨却别有一番灵智,其诗书文章倒也不在世民之下。这时,他拿起笔来,心中即成了一律,于是,展笺碾墨,挥毫狂书道:

    昨日苑场围猎獐,错断毫厘意味长。若是沙场决生死,事后军师必遭殃。

    太子书完,擲笔于案上,坐了下来,眉头紧皱起来,脸色变得冷峻如铁,心里有了一个决断的主意,觉得若要稳操胜券,必须尽快置世民于死地,否则,让世民一有机会,他可能会比自己下得更狠的毒手。

    太子正这么想着,忽有家丁传报齐王元吉来访,太子立即站起身来,那时元吉已随家丁身后进了书房来。

    太子屏退家丁,看着元吉坐到案旁椅子上。元吉那脸色阴沉灰暗,太子心想:必是又有什么不愉快的消息了。

    那元吉沉默着许久,太子盯着他的脸好一会,才听他狠狠的说道:“那尉迟黑子不识抬举,昨夜我让家人打点五万两银子,一百条金条,给他送了过去,你看他说了什么来着。”

    李元吉说着,递给太子一封书简,又道:“真是气煞人了,咱想不到他竟如此的死心塌地,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咱真出不了这口恶气。”

    太子接过书简,看了一回,又想了一会道:“这也不足为怪,世民手下这些人多年跟随他,必受惠不浅,要想把他们拉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必得费一番心思才行,既然尉迟敬德不吃敬酒,咱就给他罚酒吃,杀鸡给猴子看看。”

    正当太子和元吉密商如何整治尉迟敬德的时候,尉迟敬德正在他府上坐立不安,昨夜齐王元吉让家人给他送过一车的金银财宝,看了齐王府上带来齐王的亲笔信,即修书一封,原封不动的把那车金银财宝送了回去。事后一转想:齐王这招,目的是想拉拢他,想着这事情,越发感到不是滋味。

    这天清早起来,在院子里抡了一回那重八、九十斤的双锏,接着吃了一大海碗猪蹄莲子粥,遂藏了昨夜齐王送来的书信,出了家门,从里安巷折过长安街,往宫里找李世民去。

    昨日早朝后,李世民一直为父皇早朝时说的话忐忑不安,听父皇的说话,仿拂已经对他完全失去信任了。

    李世民就是想不明白,即使太子、元吉那一帮人如何的诬说他的不是,难道父王就没有自己的判断不成,自己总归还是父王的亲骨肉,自己也没有任何逆圣的迹象,以往自己为大唐所做的一切足以证明耿耿忠怀,难道这一切父王再没丝毫顾念?

    父王这一说话,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太子、元吉本来就唯恐无机可寻,父王这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这话,不正是明着放纵他们为所欲为吗?

    李世民越发的想不通了,他预感的危险仿佛就在眼前,两位骨肉兄弟仿佛就象两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饿狼,正要向他扑来,倘若他不还手,不保护自己,这两只饿狼便会扑倒他,咬他的吼管,撕食他的肉,最后彻底的噬掉他。

    李世民想着这些,不禁毛骨悚然。

    但是,想到以同样的手段回敬他的两个兄弟,那必然出现骨肉相残的可怕局面。

    想到宫廷可能出现的血腥大屠杀,想到至亲的骨肉兄弟会被他杀掉,他的心里便软弱了。

    这种翻来覆去的软弱不知多少次在他心里蠕动,仿佛千万只蚂蚁在轻轻的噬咬着他的心。

    也总是这种时侯他便泄气了。本来像他这样的人是天下无敌的英雄的,在战场上他算是杀人无数,但是面对他的亲人,面对他的至亲兄弟,他便有了许多说不清的顾念。

    虽然,他少年时和元吉就有芥蒂,但说什么元吉都是他的至亲兄弟。那时,他与哥哥建成是亲密无间的,建成只比他大五、六岁,却总像父亲般的呵护着他。

    在李世民的心目中,那时候的建成哥哥确实是好兄弟,他性情宽厚,从来不和弟弟们争执,后来,从晋阳起兵后,他门各自领兵征战,兄弟们在一起相聚的时间少了,至于哥哥建成从何时起,与元吉结成一伙他都不知道。

    太原会战后,他才看出端倪来,两位兄第倘若没有后来多次地欲置他于死地的事,他仍不相信原本那么宽厚仁爱的哥哥会对他这个亲弟弟下毒手。

    正因为看到两位同胞兄弟的残忍,自己却又往往顾念着亲情,这种矛盾心理,便让他打算下起狠心的时候,心里便充满无限的空虚。他确实是很难下得起决心呀!

    李世民已经有很长的时间很少的出门去,除了每天早朝和到父皇、母后那里请安去,他便尽量的避免出门。

    他明白,他已经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时候了,这种危险正潜伏在他的四周,除了承乾殿内,外面到处都潜伏着杀机,他虽然并不惧怕这些,但仍然觉得是少出门为好。

    可是他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避开目前的危险了,来自建成和元吉的危险早已成了无法避开的现实,来自父皇方面的危险呢?李世民根本就不敢想,根本就不敢去估量这种危险究竟有多大,会带来什么后果。

    那天,因为房、杜二人的事他找父皇去,和建成、元吉一番辩驳后,父皇单独和他说了一番话,他虽然觉得父皇疑虑过重,但从父皇角度来考虑,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虽然没能为房、杜二人说上什么话,但心里的郁结也缓解了些许。

    但却想不到,事情刚过这么几天,父皇却又在满朝文武面前说出那么不信任自己的话,这样的话倘若出自一般大臣的口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话出自父皇之口,这问题就严重了。

    父皇已经怀疑自己有逆圣之心,甚至已经在防范自己,可自己何曾有过这样的心理呢?父皇捕风捉影,再加上建成、元吉的撺掇、媚谗,父皇的疑心会越来越重,说不准那一天,父皇突然的掣肘自己也很难说。

    李世民想着这些,越想越害怕,他很难想出办法改变父皇多疑的心理,他想起当年,一个谋反的罪名,父皇便置刘文静于死地,可刘文静何曾有过谋反之心呢?父皇一旦起了疑心便很难改变,倘若自己不是他的亲生骨肉,恐怕早已是刘文静一样的下场了。

    如今建成、元吉一直在作祟,父皇猜忌之甚更如火上添油,这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天早上,李世民早朝回到承乾殿,像往常一样用了早膳,便走进书房坐下来。今天早朝,李世民忽然发现朝廷的气氛改变了,一些素来在他面前都点头哈腰,笑脸相迎的大臣,远远看见他就避开,从父皇那冰冷的表情看,父皇对他的态度明显在变。

    李世民觉得危险离他越来越近了,这种情况倒使他内心变得冷静了,这段时间来,他心烦意乱,几乎理不清任何头绪,以往果断胆气几乎没有了,以往决战千里,纵横驰骋的英雄气概都消沉了,在这种忍无可忍的情形中,他内心所受的煎熬是无法形容的。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心性残忍的人,即使本来不残忍,但最终变得残忍的人,这种人不会承受忍无可忍的煎熬,这种人,在瞬息间可以非常果断的决定下毒手而没有丝毫犹豫。

    另一种是心性仁厚的人,在通常情况下,让他使用残忍的手段便不忍心,尤其是面对他的亲人便更无法下手,但是你死我活的情势又逼着他非下手不可,在这种情况下,他面临着决择,但却内心茫然,心里承受着最痛苦的煎熬。

    李世民感到,他已经到了非作出决择的时候了,他很清楚,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你死我活的生死决择,他必须想办法除掉建成和元吉,除掉这俩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除来自父皇方面的威慑,避免重蹈刘文静的覆辙,同时也彻底消除了建成、元吉对自己致命的威胁。

    李世民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变得异常的冷静了,他知道,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残忍,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挽回兄弟的情谊,消除潜伏的杀机,李世民何至于想到这个份上!

    他知道,这么做可能会遭受后人千古唾骂,但是,他顾不了许多了,与其任人宰割,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