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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迷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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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亚方舟的身影已经没入宇宙浩大的空间之内,而人类别离后的余热还没有消退。即使征伐大洋的行动迫在眉睫,可人心的沉浮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平静下来,趁着战士们心情激荡的时刻,军队干脆发布了一系列难度较大的任务,交给军民去发泄多余的精力。

    渤海湾之中,方舟的余威尚在。此处的动静早已传到千里之外,曾被驱逐的海兽正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朝着这头靠近。很明显,它们并不愿意将浅海领域拱手送给人类。

    一旦失去方舟的**,一旦没有返祖强者的威慑,开了灵智的变异种自然会重新定义浅海的归属权,它们的身体恐惧着返祖强者,可食物和欲望却控制着它们朝此地靠近。

    一艘艘钢筋铁骨锻造的顶级军舰在浅海一字排开,日本作为二战时期擅长海战的国家之一,自然没有理由推却这次的任务。更何况,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也容不得他们在这时候退缩。

    斋藤信和藤原兼一早做好了准备,太平洋的领域广阔无比,人类之于它就好比站在沙漠中的一只蚂蚁,可二人的心头没有丝毫怯意,甚至对这场注定是血染海域的战争充满了期待。

    有着这种细微变化的不仅仅是将领,就连军人和异能者也都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

    方舟的起航,人类的希望,有着退路和期待的明天——怀抱着这样的念头,所有人心头放下了沉重的石头,似乎直面死亡也不是一件难事了。

    各方人员逐渐到位,经过再三的思量和调整,各国的军事部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准备了足量的空军和陆军。由于征伐大洋的行动注定耗时颇长,而可用的高阶异能者班底质量不足,保守起见,人员方面的补缺还得规划一二。

    暴雨之后,海洋的腥咸气息越来越重,周遭的空气变得潮湿粘稠起来。

    独属于人类的营地,办公处文件纷飞格外忙碌,尚且幸存在世的记者文人乃至史学家都在奋笔疾书,详细记录着“方舟起航”这一伟大的壮举,一时半会儿难以从文案上脱身。故而,暂时找不到劳动力的云默亲力亲为地收拢军事文件,随后将之卷起,一把火烧个干净。

    “少帅……你把这些都烧了,我记不住……”副手苦哈哈地站在云默身后,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文件,只觉得无比心痛,“好歹给我留一点点,几个关键词也行。”

    云默摇了摇头,道:“跟军部有关的东西,过目了就销毁。”

    如此,只要确保自己的头颅不被送上泽尔的餐桌,就能做到百分百地保守军部的各种机密。

    副手无奈:“可这样,我在传达某些要事时,会不会缺字漏字……造成很大的纰漏?”

    “要事我不会通过你传达。”云默淡淡地说道,“你在我这儿,负责后勤就可以。”

    副手舒了一口气,心里大石头落地,面上不由得轻松起来。云默不把要事交给他,并非是出于对他的不信任,他也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对云默生隙。

    毕竟,自己的斤两有多少他还是清楚的,非常时期一个普通命令都足以影响千万人的生死,万一口齿不清传错了要点,他铁定要成千古罪人。

    幸好,云默一番话直接解了他的难处。

    “对了少帅……”副手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一阵尴尬,“你弟弟在外头……说是要见你,但之前你在忙,我就差人拦下了他。”

    景歌要见她?

    云默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副手识相地退走,将空间留给了他们。直到副手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云景歌方才磨蹭了两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云默的身边:“姐姐……”

    说着,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将皮肤上突然冒出的几个鳞片指给了云默:“痒……浑身痒……”

    终究是年纪小了些,云景歌不禁露出委屈的神色:“太痒了,它们都在冒出来,我想……我想泡到海里去……”

    他的声音清脆如斯,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悦耳非常。云默一怔,随后细细盯了云景歌一会儿,才知道这孩子体内的塞壬基因正在慢慢觉醒。

    塞壬作为海中妖王,必然有着他身为妖王的资本,这一点在小小年纪还不懂得收敛的云景歌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面相、声音还是姿态,他都会呈现出人类最完美的一面,而无知无觉的孩子,最容易引来不怀好意者的觊觎。

    比如……人类……

    “景歌,我会带你出海。”云默敛住神色,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她轻轻环抱住这个懵懂的孩子,低声道,“如果人类幸存到最后,海洋就是你的后花园;如果人类湮灭于历史,海洋就是你的退路……”

    而你,总会活下去,还会记得自己是个人类,日后必然有卷土重来的一天。若真到了那刻,从宇宙回来的方舟居民怕是离不开你的帮助了。

    所有的棋子都落在了棋盘上,纵横交错之间,掌棋者云默依旧独坐高台。

    “退路?什么是退路?”

    “让你活下去的方法。”云默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是我的弟弟,在我的私心里,日后无论成败,我都希望你是幸运儿。”

    云景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云默别过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跟泽尔也没什么区别。泽尔利用仇恨牵制着杜穆凯,而自己则用亲情拴住了云景歌。

    但很遗憾,即使她跟泽尔相似,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这等水深火热的敌对关系,总得死一个才能达到平衡。

    ……

    在托艾丽丝安置好莉莉丝后,云默牵着云景歌朝大洋军队走去。身边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慢慢集聚,不同的语言在耳边萦绕,各国军人连番的手势在眼前翻出花样。

    可随即,云默停下了脚步,她皱眉仰头,目光锁定在西南方向上,视线犹如利剑穿透云层,直直地探向深处。

    一点“嗡嗡”声响起,慢慢地,连绵成一片“嗡嗡”声。离得再近些,还能清晰地听见翅膀震动的声音……仿佛是一群体型硕大的虫子拍动羽翼,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没多久,云默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原因无它,她嗅到了云靖薇的气味……

    虫族、军队、繁衍……韩修宇告知的梦境内容在脑子里逐渐清晰,他不止一次地怀疑过云靖薇对于人类的忠诚。但最后,她将这个被冠以“云”姓的虫女保了下来,并给予了自己的信任。

    可如今,云靖薇怎么就带着一群虫子过来了?难不成她真像韩修宇梦境中显示的那般,会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吗?

    抱着疑问,云默伫立在原地,而同样感知到动静的韩修宇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急匆匆地赶往外头,眉峰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她来了……”

    云靖薇来了,还带着她的“下属”……这或多或少让韩修宇有了些许危机感。可奇特的是,虫族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他们,却是不带半点儿杀气。

    它们的速度着实太快了,几乎是一支绝佳的空军。韩修宇的防御命令还没下达完整,云靖薇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凡人肉眼所及之处。

    “卧槽!虫子!我的天有虫子!”

    “快把枪炮拿来!”

    “该说虫子没头脑吗……少帅在这儿居然还敢来挑衅……”

    “不对,看头虫脑袋……是不是站着个人啊?”

    备战的紧张还没蔓延开,云靖薇已从头虫脑袋上一跃而下,做了会儿自由落体后稳稳地滑行到了云默的身边。许久不见,虫女没半分变化,仍然随性得可以。而头虫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带头蹿上了高空,远离了人类的聚居地。

    云默打出一个手势,周围骚动的人群迅速地平复了下来。

    虫子飞远了,危险警报解除。韩修宇扭头打量着云靖薇,只觉得她和自己梦境中的“她”既相似又不相似,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想我了吗?”云靖薇瞪了眼云景歌,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如果你说‘想’,我就请你吃烤蝗虫。”

    “谁要吃那些东西……”云景歌小声嘀咕道,心里嫌弃得不行。

    “你不是不喜欢豢养虫子吗?”云默抬手抚了抚云靖薇的头发,“怎么突然弄出了一支小型军队?”

    一谈起这个,云靖薇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她拉过云默的手,青灰色的复眼中流露出一抹残狞:“这就是我突然回来找你的原因……”

    “嗯?”韩修宇竖起了耳朵,直觉这件事会跟自己的困惑有关。

    “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是独一无二的虫皇。”云靖薇冷冷地说道,“而虫族跟异形一样,母系社会为主。为了争夺更多的资源和更优秀的配偶,雌性之间的关系称得上不死不休。”

    “因为争斗了悠久的岁月,我们对领地之外的雌性气息十分敏感,一旦发现**自己领地的雌性,必然会倾尽全力将之驱逐。”

    “我本不想回来太早,但我感知到了跟我同等级的雌性的存在,所以我必须回来看看。”

    “看看谁有那么大本事,敢侵犯我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