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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灯红酒绿的21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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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爱国动用了省里的高层关系为李卫东平反,他亲自奔走,却无济于事,七十年代判的案,法官都作古多年了,当事人也不在人世,相关证据早已灭失,根本不可能推翻原判重新审理。

    唯一能做的是让李卫东有个体面的葬礼,党爱国动用了很大的资源来做这件事,追悼会那天,全国的上千名参加过抗苏战争的老兵汇聚近江烈士陵园,送别这位和平年代默默无闻死去的老游击队长,可谓极尽哀荣。

    李卫东的女儿女婿很震惊,在他们心中,父亲就是个坏脾气爱吹牛的老瞎,和英雄完全不搭边,尤其是女儿感受更深,她小时候,父亲爱喝酒爱打人,和邻里关系也不好,后来有人说老李是劳改犯,邻居们的窃窃私语和同学们的耻笑,让她的童年笼罩在阴影中,现在她总算明白了,父亲是冤狱的受害者,更是顶天立地的战斗英雄。

    哀乐声中,英雄的骨灰安放在烈士陵园最顶级的墓穴中,一个班的武警礼兵鸣枪为烈士送行,枪声惊起了老树上的寒鸦,一阵风吹过,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如同197o年11月那个飘着芥气和雪花的阴冷下午,李卫东的灵魂终于和战友们再聚了。

    墓地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车里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老人,银白的头,遍布老人斑的瘦削面颊,还有别在衣襟上小小的中美友好纪念徽章,如果李卫东的灵魂飘荡到这边的话,认认出他是四十七年前,淮江大队的美国顾问,化名约翰林奇的中情局特务。

    约翰林奇是个化名,他的真名叫本杰明库克,前美国6军游骑兵上尉,前中央情报局高级特工,他今年七十七岁,二十年前就退休了,但是却一直关注着翠微山,关注着197o穿越事件,那是他毕生追寻的秘密。

    年迈的老林每天坚持上网和收看中国的电视节目,关注一切近江的新闻,党爱国为李卫东操办葬礼的事情被热心网友传到了网上,在新泽西家里看电视的老林立刻订了一张飞往中国的机票。

    李卫东的葬礼在雪中进行,排场很大,就差用炮车拉灵柩了,这是将军下葬的规格,而以李卫东的处境是做不到这个样的,老林当然清楚,李卫东七年冤狱,生活窘迫的事实,所以这场隆重的葬礼背后一定有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穿越到197o年的那些人。

    老特工举起袖珍望远镜,眯起眼睛看着葬礼现场,他看到了党爱国和刘彦直,还有吊着石膏胳膊的雷猛和于汉,这四个人和四十七年前一样年轻,别无二致。

    老林急忙掏出硝酸甘油片吃了一颗,惊天的大现让这颗老心脏出了负荷。

    快五十年了,他第一次距离真相如此之近。

    ……

    葬礼过后,党爱国和刘彦直同车送雷猛于汉回病房,两人受的都是枪伤,自然不能住普通医院,而是住在安太的私人医院,柱同样住在这里,手术后一周,他的身体复原情况非常理想

    私人医院坐落在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的郊外,病房保持恒温,窗外是绿草如茵和泉水淙淙,柱躺在可升降的气压自动病床上,心情复杂,他很不适应这种舒适的环境。

    在柱的意识里,如此奢华的场所,只有资本主义国家才会有,社会主义的医院应该是白墙壁白被单加红十字,而不是这种淡色素雅温馨的装潢风格,病号饭不是装在大号搪瓷碗里加了荷包蛋的挂面,而是用精美瓷器盛着的不认识的饭菜以及花样繁出的水果、糕点和饮料,当然还少不了资本家阔太太用来洗澡的牛奶。

    柱很不喜欢这种饭菜,他在基地政治学习的时候曾经听教导员说过,只有腐朽透顶的统治阶级才追求奢侈**的生活水平,讲究所谓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无比向往九机部基地食堂的大馒头和高粱米饭,白菜熬粉条和雪里红咸菜,那才是战士该吃的饭。

    还有就是护士们实在太不顺眼了,柱的审美观还停留在女孩们“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五四头、五大三粗大脚板,豪爽的嗓门和黑里透红的皮肤才是无产阶级革命者最理想的伴侣,这种纤细腰身,皮肤白皙,说话细声细语的女生分明就是电影里的国民党女特务,美女蛇,资本主义娇小姐,让柱很是厌恶。

    门开了,柱的战友们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刘彦直还拿了一束鲜花,柱不以为然,他倒不是不喜欢花,但在他朴素的审美观下欣赏的是红艳艳的山茶花,而不是这种花里胡哨的各色妖艳花卉。

    刘彦直把鲜花插在花瓶里,拉了把椅坐下,问柱:“感觉咋样?”

    “吃的不好。”柱抱怨道,眼睛在长的衣服上打转,刘彦直没穿红领章红帽徽的军装,换了一间四个兜的军绿色风衣,下面一条蓝色劳动布的工装裤,倒也不失劳动人民本色。

    “怎么个不好?”刘彦直很纳闷,柱的伙食标准很高,每顿饭都过一百元人民币,就这他还不满于,难不成要吃龙肝凤胆啊。

    “花样太多,一点都不简朴。”柱撇着嘴说,“一顿饭好几个菜,餐后还有水果,别的不说,花菜都弄成绿的,我就是看不惯这些西洋景。”

    刘彦直大笑:“那是西蓝花,本来就是绿色的。”

    党爱国也微笑着说:“柱,不要有情绪,这都是专门为你定做的病号饭,为了早日康复,你就忍耐一下吧。”

    柱说:“可是……我吃了这样的饭,拉不出来……”

    大家交换一下目光,都笑了,党爱国吩咐护士把医生叫来,当面问他为什么柱会消化不良,大便干燥。

    医生推了推眼镜,很严肃的告诉党爱国,病人每天的菜谱都是经过营养专家研究的,膳食搭配合理,不缺少纤维素,绝不可能大便干燥。

    党爱国冷冷道:“把医疗组都叫来,开会,到底怎么回事,一定要查清楚。”

    专家们齐聚一堂,分析柱为什么会大便不通,他们设想了各种可能,动用了b,做了胃镜,一切证据显示柱的消化非常正常,大便的干湿酸碱度也都适中,但是就是拉不出来。

    “我来试试吧。”刘彦直说,他带着柱来到医院的小花园,用铁锹在地上挖了个坑,说:“柱,你屙吧,我给你把风。”

    柱倒也不和他见外,裤一褪,立刻就排山倒海了,一股臭味四散开来,把刘彦直熏得不行,赶忙躲到下风口。

    原来柱大便拉不出来是因为马桶太先进了,坐在上面没感觉,必须找个蹲坑才能拉出来。

    拉了野屎之后,柱感觉身轻如燕,闹着要出去耍,刘彦直也正想带他出去见见世面,兄弟几个坐着一辆兰德酷路泽进了近江市区,冬天黑得快,傍晚时分就华灯初上,满眼都是霓虹灯。

    “这是大上海吧?”柱眼睛不够用了,他从出生到长大都在九机部的地下基地里度过,根本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认知也都是于政治学习和各种革命电影,这幅繁华腐朽灯红酒绿的都市夜景让他想到了《霓虹灯下的哨兵》,只有上海滩才会有这么多的灯。

    “这是近江,21世纪的近江。”刘彦直解释道,“咱们先吃饭,再去k歌。”

    “吃什么?”柱对吃其实还是很感兴趣的。

    “自助餐。”刘彦直答道。

    他们选择的自助餐厅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每位宾客的价钱是五佰元,菜式精美,花样繁多,有进口的澳洲牛排和龙虾,刺身等,客人很多,来往穿梭,端着餐盘随意取菜。

    柱看傻眼了,他问刘彦直:“随便吃么?”

    “对,随便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刘彦直鼓励他,“去吧,看到喜欢的就多拿点。”

    柱怯生生地问:“人家不会说我吧?”

    “不会的,你吃的越多人家越高兴。”

    说完刘彦直就自己去取菜了,过一会回到座位上,就看到柱面前摆着四个盘,各自盛满了扬州炒饭,干炒牛河,肉包,红烧肉。

    “怎么了?”柱有些心虚的问道。

    “你高兴就好。”刘彦直无奈道。

    雷猛和于汉也端着盘来了,他们拿的都是帝王蟹、澳龙、神户牛排、三文鱼刺身,帕尔马火腿之类的食品,看到柱大快朵颐,狂吃扬州炒饭,俩人都震惊了,默默无语两行泪,柱太淳朴了。

    “别噎着。”雷猛递过来一杯可口可乐,柱拿起来看看,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小口,咂咂嘴觉得味道不错,于是穿梭般跑去倒饮料,一连喝了五杯,要不是雷猛强行阻拦他还能继续喝下去。

    三位战友吃完后,就看着柱一个人吃了,小伙的食量非常惊人,一直吃到餐厅结束营业,肚溜圆,打着饱嗝走出来,满脸都是幸福和满足。

    “唱歌去,”雷猛说。”我请客。”

    “荤场还是素场?”于汉问。

    “必须荤。”雷猛不怀好意的看了看刘彦直和柱。